等他们七手八脚找到帝髯时,帝髯已经完全没了呼吸。
他浑身是血,整个人挂在车窗上,两只手掉在窗外,车子外壁满是触目惊心的抓痕。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所以帝髯迫切地想要从车内出来,只是他身体被一根树枝穿透,这样的行为无异给他的死亡按下了二倍速。
陌严抬头望着悬崖,想到帝髯说过要处理公务,以为他是疲劳驾驶不慎摔下悬崖,可等进入车内,才看见帝髯肚子上的血洞。
毫不夸张的说,帝髯被开膛破肚了。
饕餮过去帮忙检查尸体,越检查脸上震惊的神色愈加明显:“帝髯不是因为树枝或者车祸死的,他是因失血过多而亡。怎么说呢,他被开膛破肚后没有立刻失去行动,而是竭尽全力往外爬,应该是想去追什么东西……不是,他怎么做到的啊,身体都成这样了还活着,完了还有力气往外爬!”
陌严也感到疑惑,他余光瞥到脚边的泥巴碎,拾起后闻了闻,心中顿时有了眉目。
他表情沉重,眼中的情绪复杂,对饕餮叹气说:“先把他抬出去吧,这里有点挤。”
饕餮闻言跟陌严一起把帝髯抬回自己的车上,他看着帝髯的尸体,心情逐渐跟陌严同步,坐在驾驶位上不断叹气。
“饕餮,”陌严伸手从帝髯身上沾下一滴血,指尖捻了捻,放在鼻尖嗅了嗅说,“帝髯身上有王的气息。”
“王?”饕餮猛地抬头,表情难以置信,“他身上为什么会有王的气息?”
“不知道,但现在事情明显变得有些棘手了 。”陌严低下头,犹豫着开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饕餮,你想放弃吗?”
“不知道,只是你们阴间的事我实在不好插手。”饕餮发动车子,“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人都死了,着急也没用。”
陌严疲惫地闭上眼,过了半晌又睁开,盯着帝髯喃喃自语说:“打消先前认为你是渣男的想法,要是你原谅我,就诈个尸,实在不行回魂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也好。”
他也知道这样的自言自语没有任何作用,自嘲地轻呵一声,重新闭上了眼。
等回到古董店,陌严吩咐人把帝髯放进冰棺材里,然后又叫来几个徒弟,嘱托他们去买招魂的东西。
“卧槽!”
等徒弟们离开,身后突然传来饕餮的惊呼,陌严不耐烦地转身,发现陌归不知何时来了。
这时候陌归的出现完全就是雪中送炭,陌严几步走过去,欣喜问:“你过来帮忙的?”
陌归一袭白衫,手中拿着一个卷轴,微微摇头说:“不是。”
“不是你来干嘛?”陌严堪称川剧变脸,笑颜顿时换成了厌烦,“我现在心烦着呢,别来找我乐子。”
陌归温和地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卷轴,语出惊人:“陌严,我把生死簿偷来了。”
“你怎么偷到的?”陌严担心地按住陌归的肩膀上下查看,“没受伤吧?”
陌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今日王忙着欺负他的小美人,可没空去殿里。”
陌严闻言松了口气,不解问:“你偷这个做什么?”
“我说过,帝髯就是一滩浑水。”陌归拍了拍手,原本在屋子里的冰棺材瞬间飞了出来,稳稳落在几人面前,他过去将棺材板推开,凝眸说,“其实帝髯早就已经死了。”
陌严走过去,抱胸倚着棺材,暴躁说:“废话,不然他躺棺材里做什么,Cosplay?”
陌归耐着性子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他在这之前就已经死了。”
饕餮走过去,耸肩道:“这个我们知道啊,帝髯的肉体本来就是死的,不然也不会冒着危险去吊脖村施行瞒天过海。”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两个蠢货!”陌归摊开卷轴,指着一处说,“帝髯在很早之前就死了,生死簿里清楚地写着,帝髯在七岁时溺毙于水池中。”
饕餮挠着头,听得二丈摸不着头脑:“等等,既然他七岁时就已经死了,那我们先前看见的是什么,鬼吗?”
陌严也感到诧异,附和问:“是啊,如果他早死了,为什么我身为巡游神却没有发现?”
陌归沉声说出答案:“因为他在借命。”
陌严问:“借谁的命?”
“不知道。”陌归合上卷轴,“这就是问题所在,谁在给他借命,又借的谁的命,而且一借就是二十多年,简直匪夷所思。”
陌严下意识地看向帝髯,当看到他翘起的嘴角时猛地一惊,转头问饕餮:“帝髯先前嘴角也是这个弧度吗?”
饕餮正深思着陌归的话,他听到声音随意地瞅了一眼,当看到那似笑非笑地表情后,忍不住离棺材远了一些,回答说:“不知道,谁会在意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