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医生愣愣地看着帝髯,提醒说:“这里是棺材地。”
帝髯蹙眉问:“什么意思?”
安医生用纸巾把扶竹包裹起来,然后从右边柜子中拿出一把桃木剑。
帝髯见对方要往扶竹身上挥,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脸色阴沉问:“你想做什么?!”
扶竹是鬼,而桃木剑驱鬼,这么明晃晃的害小泥塑当他是摆设吗?
安医生停在帝髯身前,他重重叹了口气,解释道:“他这是被煞鬼下了东西,得以毒攻毒才行。”
此时小泥塑动了动手指,又开始哽咽着喊疼。
扶竹无意识地呢喃割断了帝髯最后一根名为冷静的线,他踉跄着坐回椅子上,算是默许了安医生的行为,只是目光死死盯着对方的手,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好似只要安医生有一个对扶竹不利的行为他就会发起进攻。
安医生如芒在背,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假装漫不经心问:“你是扶竹的爱人?”
帝髯不假思索回答:“不是。”
安医生手上一抖,心中升起疑惑。不是爱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桃木剑被安医生悬浮在扶竹头顶,几秒后,一股恶臭的气体从扶竹身体中漂浮出来,它们一接触空气就如惊弓之鸟般四散而逃,但没等越过窗户奔向自由的伊甸园,就被安医生一个起跳吞入口中。
他兔起鹘落,气体在他嘴里横冲直撞,腮帮子左突出一边右突出一边。
安医生眼睛眯起,动了动喉咙将气体一口咽下。未了,他还餍足地咂了咂说:“味道不错。”
帝髯望着安医生,他掩下脸上的震惊,走过去问:“请问你是?”
安医生歪头冲帝髯莞尔一笑,一字一顿地回答:“饕餮。”
帝髯心中小小惊讶了一下,将注意力转到扶竹身上。
只见桃木剑飞出一群米粒大的光点,它们像是俏皮的小精灵,在扶竹纵横交错的裂缝中穿梭,而凡是被它们触碰到的裂缝都会在三秒之内快速复合。
帝髯看见扶竹小嘴一张一合,以为对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蹲下附耳倾听,但听了半晌,才发现是小家伙在打呼噜。
帝髯眼底被无奈占据,他起身朝安医生颔首,问:“想要什么?钱还是……”
安医生抿唇一笑,摇晃手指说:“我要你请我吃饭。”
帝髯闻言瞥向扶竹,想到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物等着处理,于是拒绝说:“恐怕不行,我没时间。”
饕餮抬手摩挲下巴,打量帝髯说:“你请我吃饭,我给你讲阴间的事!”
帝髯心中微惊,他黯下眸子,微微点了头。
半小时后——
“东坡肘子、红扒鱼翅、清炖蟹粉狮子头、龙身凤尾虾……嘶,算了算了,菜单上有的全给我上一遍吧!”饕餮合上菜单,美美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迷离口水兜。
帝髯本以为对方是要自己戴,没承想他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几下转手套扶竹身上。
扶竹虽然醒了但状态还是病恹恹的,他耷拉着头,不高兴地将饕餮的口水兜扔了回去。
饕餮取下砸到脸上的口水兜,不满地嘟囔说:“很贵的祖宗……”
不过很快陆陆续续上桌的菜堵住了他的嘴,他狼吞虎咽,与周围优雅用餐的客人形成鲜明对比,因此惹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帝髯没急着询问饕餮阴间的问题,他夹起一颗肉丸子吹凉,轻轻塞进扶竹怀里。
此刻的扶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而油腻腻的丸子无异于引爆器。扶竹气呼呼地跳起来,跟灌篮似的将丸子狠狠向帝髯砸去。
“啪——”
扶竹正中靶心。
已经微扁的丸子从帝髯风雨欲来的脸上滑过,留下深浅不一的油痕。
饕餮咦了一声,自觉地搬着板凳坐远了一些。
今天就是地球裂开了也不能阻止他吃东西。
“扶竹,”帝髯发出低斥,命令道,“过来!”
扶竹不仅不听,还踹了帝髯一脚。
小泥塑的力气小,所以打到身上也只是不痛不痒。
帝髯念在扶竹身上有伤,咬了咬牙压下怒火,叹息说:“我不生气,你过来。”
“你都不相信我!”扶竹一改先前蔫哒哒的状态,跟打了鸡血般仰头控诉说,“你还关我笼子。”
扶竹的话像是利剑般刺向帝髯本就千疮百孔的良心。
他手握了握,把扶竹强硬抱回来,塞进口袋里摸着他的头说:“我错了,真的。”
扶竹的气其实早在知道帝髯为他撕掉符纸时就已经消了一大半,现在帝髯还亲自道歉,更是让他嘚瑟的尾巴快翘上天去。
“我吃好了。”此时餐桌已经被饕餮洗劫一空,他擦了擦嘴,抬头盯着两人说,“快问吧,问完了我还要回去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