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
在梁东言又朝姜阈点了个头即将路过他时,姜阈灭了手里的烟,转过身:“等下。”
梁东言的目光落到姜阈捏着烟的手上,见姜阈另一只手正把什么从口袋里往外掏,下意识道:“我有。”
姜阈不解,他把申请表掏出来:“你有什么?”
梁东言顿了下:“没什么。”
姜阈没多问,把申请表递给梁东言。
梁东言看了眼姜阈后接过,将纸张展开,借着微弱的路灯光看上面的字。
“一学期三千,基本都能申上。”姜阈补充,见梁东言看得认真,刚刚担心被拒绝的忐忑逐渐消殆。
一分钟后,梁东言抬起头,平静地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姜阈不避讳地举起自己手里的烟:“你需要钱,我需要你帮我保密抽烟的事儿。”
梁东言看见姜阈曲起手指,将那半截烟晃了下,然后扔进一边味道酸臭的垃圾桶里。
“怎么样?”姜阈又抽了根烟出来,熟练地点燃,叼在唇间。
梁东言漆黑的瞳孔在昏聩的夜色下微微闪动:“我不会说。”
姜阈勾唇:“谢了。”
梁东言没应声,也没走的意思,姜阈将嘴里的烟朝他努了下:“来一根?”
梁东言摇头:“抽不惯。”
梁东言说完后依旧站着,姜阈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没再说什么,只安静地抽着烟。
这支烟快燃尽时,姜阈听到梁东言手里的纸张窸窣一声,他看过去,梁东言目光专注,透着姜阈不曾见过的隐隐坠坠的期盼:“你的字写得怎么样?”
三分钟后,姜阈跟着梁东言来到了他的出租屋。
钥匙将门锁打开的时候,房内应声传来咒骂声,梁东言回头道:“不用管。”
姜阈点头,跟着梁东言走过昏暗漆黑的走廊,走到尽头的那扇门前。
这套房子是个合租房,梁东言租了里面最小的一间,房门和电灯同时被打开,十平大小的房间一瞬便展露无余。
但梁东言的房间不比外面公共区域的脏乱,拾掇得还算干净整洁。
“笔在这里。”梁东言给姜阈收拾了个座位出来,把黑笔递给他,又将贫困生补助申请表展平在桌上。
“你爸的字再给我看一眼。”姜阈道,刚刚在楼下梁东言给他看过,是很漂亮的行楷,姜阈练过,但不能保证自己能写得一模一样。
梁东言打开相册,翻到转学同意书,将父亲的签字拉大给姜阈看。
“梁叙衡。”姜阈慢慢读出来,从一边抽了张纸,模仿那字迹写了两遍,抬头看站着的梁东言:“这种程度可以吗?”
梁东言的眼睛亮了一下,像午夜忽然悄悄爆开一朵烟花一样,朝姜阈点头。
姜阈抿唇,低下头,认认真真在申请表的家长签字那栏写上“梁叙衡”三个字,姜阈写完乐了下:“好了,喜当爹。”
说完后姜阈突然发觉自己和梁东言其实还不熟,他微讪地抬起头:“我开玩笑的。”
梁东言朝他摇头:“没事。”
姜阈看梁东言的样子是真没事才站起来:“那你填表吧,明天给教导主任送去就行,我回家了。”
“我送你。”梁东言跟着姜阈走了两步,姜阈好笑地抬手示意他停下:“不用不用。”
顿了顿姜阈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姜阈,高三(1)班的。”
“梁东言,我现在在12班。”梁东言看着姜阈,把名字说得很清楚。
“行,算认识了,撤了。”姜阈边说边转身走出去给他带上了门。
留在房间里的梁东言听到外面没动静后才过去坐下,小心翼翼避开姜阈签名的区域不让那块走墨,在申请表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和申请理由......
后面几天姜阈没在学校碰上梁东言,1班和12班本身就不在一个楼层,而1班大部分学生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不出教室,别说12班的,就是碰隔壁2班的都不容易。
周五下午第一节 课是1班一个月一节的音乐课,姜阈的音乐课就是带着试卷去音乐教室做题,音乐老师也就走个过场,放个音乐剧让大家自己看,纪律不出问题就行。
所以在这之前,东吴一中的艺术类老师堪称最轻松的岗位。
“我现在可不轻松了啊。”音乐老师秦菲菲点开一部音乐电影投到教室前方:“我待会儿得去带音乐生,就在隔壁,你们安静看电影,别找事儿。”
教室里稀稀拉拉传来响应声,不出两秒,有女生忍不住问:“音乐生?老师您在带梁东言吗?”
坐在后排解题的姜阈听到这个名字顿了顿,心说也不知道他申请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