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剪辑室后,运维发现这电脑配置高、进水程度严重,有点难修,组里懂点这个的人便都过来了。再加上梁东言在这,围过来的人便愈发多了。
“本来就是工作机。”姜阈淡淡地笑了下,只是因为移动硬盘随身携带不方便,姜阈索性就给这台电脑单独加装了硬盘,统统存进电脑里一劳永逸。
“我说了给他们发红包的,你等等我。”
梁东言说着掏出手机,谭青已经把他拉到了群里,群里的人数和刚刚在房间里的一样,没有少人。
梁东言算好人数,坐在姜阈身边安静地在群里发红包,连发了五分钟才停下,姜阈沉默地看着他发,等他又让谭青把他拉到剧组大群继续扔了几十个红包进去,姜阈才在梁东言身旁幽幽出声:“好有钱。”
梁东言别过脸看他,眼底带笑:“都是封口费。”
“那我是不是要跟你平摊?”姜阈问。
梁东言摇头:“本来就是你的。”
姜阈没忍住笑起来:“又是那一百万里扣的?”
“不是。”梁东言道:“我所有的存款都是你的。”
“不怕我谋财害命?”姜阈问。
梁东言摇头:“就怕你什么都不图。”
梁东言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因为没钱,没能留住父亲、也因为没钱,让自己和姜阈分开了这么多年。
所以他拼命挣钱,他不想再因为没有钱而失去什么、也不想再因为钱而过得慌慌张张。
“不过...”梁东言眼神一闪,透着深意:“你其实挺迷恋我的,对吧?”
梁东言看到那些照片和视频的时候,整个人被冲击得有好几秒都失了反应,他现在还能回想起那瞬间内心的震撼和动荡。
紧接着,是绵延不绝的狂喜和迫切想要见到姜阈的急躁。
姜阈看着他,笑了笑,然后点点头,目色明朗:“对。”
这个笃定的回答让原本只想逗姜阈的梁东言猛地被击中,他愣了愣,下一秒,他又上前把姜阈紧紧拥住,心中激荡,难以言说。
原来直白又深刻地被爱,感觉这么好,比自己想象中要好一万倍。
又因为爱他的人是姜阈,这一万倍便无限拉长,能将梁东言二十岁之前的所有苦难不堪抚平。
“你翻我书包了吗?”良久,姜阈问他。
梁东言松开他,茫然地摇头。
“翻。”姜阈开口,像是下达命令、又像给了赦令。
“要找什么?”梁东言拿过姜阈那个能当救生衣的大书包,第一时间从里面翻出一件还未充气的救生衣。
梁东言:......
姜阈抬了抬下巴:“继续。”
梁东言又从里面找出一些日常用品、纸巾、药盒、饼干、保温杯......
“百宝箱啊。”梁东言笑道:“真是什么都能翻出来。”
但话音刚落,梁东言就笑不出来了,在把姜阈书包里一大堆东西都翻出来之后,空荡荡的大书包只剩一个小隔层,他拉开隔层隔拉链,里面有一个透明的防水袋。
梁东言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
姜阈眨了眨眼,没说话。
梁东言的手在碰到那个防水袋时停住,他有点...不敢拿出来,那物件于他是一段崩溃至极不愿再回想的记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姜阈一直将这段记忆珍藏着、贴身带着。
梁东言的指尖在发抖,他整个人在潮起中发怔、又在潮落里试探着靠近。
姜阈见他久久没有动作,便从他怀里拿过书包,动作利索地把那防水袋拿了出来,澄澈的天空下,防水袋里有两条微微褪色的红绳缠在一起,红绳中央都系着一颗银色的相思豆。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泫然欲泣。
“你...捡回来的?这个?原来在你那里......”
梁东言语无伦次,他想起那个高考后心碎的深夜、想起那段时间连日的万念俱灰、想起身体仿佛忽然被挖空一块的痛苦和恨。
可当发现这段记忆长久地被姜阈攥在手中时,他的悲痛像是忽然有了承托,那些刻骨的痛也不完全是痛了,甚至抽出丝丝回甘。
情绪复杂得像一团乱麻,纠杂难懂。
“嗯。”姜阈轻声应了,那晚他彻夜未归,悲痛过后忽然变得亢奋,不停做着一些可笑又奢望的假设。
他想,要是我现在出去,梁东言还在那里,那我就跟他坦白。
他想,或许梁东言明天还会找我的,如果他找我,我就不骗他了。
他想,梁东言刚刚看起来非常伤心,我是不是应该再去安慰安慰他?
......
无数个假设让姜阈又哭又笑,一直到小区林子里有鸟啼声响起,姜阈凌乱地、红肿着双眼站起来,双腿发麻地朝小区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