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啊?”
他语气不善,但仍是顺着季岸所指看了过去——角落里居然有个石头堆的灶!
“说不准,有人想法和你一样,”男人说得很轻巧,“觉得这儿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也说不好是野人,学会了用火。”
沈忱:“……我怎么觉得你在故意吓唬我?”
季岸:“错觉。”
约莫是因为这洞穴里够亮,沈忱倒没有很害怕,只是本以为是无人岛的地方出现了人的行为痕迹,多少让他心里毛毛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靠近了那个灶台,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有口铝锅放在一旁,敞着盖,佐证了这确实是个灶台;灶台里的灰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烧出来的了,也不知道烧了多久,季岸伸出手指抹了把石头,上面落了很厚一层灰。沈忱则好奇地往锅里看了看,锅是空的,里面落了些已经完全干燥了的叶片。他不敢去碰,但季岸敢,那些叶片一碰就碎了灰,在告知他们这口锅应该已经摆在这儿许多年了。
沈忱推理道:“所以可能二三十年前,也有人跟我们似的困在这儿了?那他……”
“要么死了,要么离开了。”季岸接茬道。
沈忱:“肯定是离开了。”
季岸:“为什么?”
沈忱:“因为我不想看见尸体……”
男人被这淳朴简单的理由逗得无声发笑,转而拽住破布,拉扯着沈忱继续往里走。再往里,这洞依然开阔,隔个十几米便有天顶开出来的洞,引光进来;说是洞穴,这一路倒更像个峡谷。随着他们越走越深,顺着石壁的边边角角里出现了更多人类的痕迹:磨平了的大小石头,堆成桌椅;已经朽了的木架子,铺着张不知什么纤维编出来的垫子,俨然是张床;还有好几个大肚子的玻璃瓶。
玻璃瓶在其中格外引人注目,季岸想也没想便提起了其中一瓶。
一共六瓶,里面还装着内容,一提就晃荡了起来;季岸用手擦掉瓶身上的灰,才看见已经褪色了的广告纸片。它原本大约是贴在瓶身上的,只不过天长地久,胶水失效,纸片一碰就落了下来。
沈忱好奇地凑在他旁边看:“这什么?酒吗?”
“嗯,”上面写得是什么语种,季岸也看不明白,好在也标注了一两个单词,是酒精含量,“好像是朗姆。”
“朗姆……”
看到这个,沈忱倒是松了口气——这肯定不是野人的手笔,大概是曾经有人和他们一样,被困在这座岛上。然而没有野人,就有一半的概率看到尸体。
“别看了吧,差不多也看完了,”沈忱突然道,“你不会还想把这个洞走通吧?”
“当然要看看这个洞通到哪里,不然不是白进来了。”季岸道,“接着往里看看。”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忱下意识就去掏口袋,想摸手机出来打一卦先。可他裤口袋空空如也,那个备用手机带着最后一丝电已经关机了,扔在行李中,至少在离开无人岛之前,他都没办法赛博算命。他烦躁地“啧”了声,想退而求其次地抽根烟,缓解一下现在的不安;然而烟,他也没带。
“有烟吗,我没拿。”沈忱问道。
“没。”
“……哎。”
两个人边说着,边在季岸的带领下往前走,越是惴惴不安,沈忱的嘴巴越闲不住:“那要是等下真的看到尸体怎么办,等下诈尸了……你不怕吗,你长这么大没什么怕的嘛?蛇虫鼠蚁妖魔鬼怪,总有一样怕的吧?”
季岸回应得很慢,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给出答案:“有的。”
沈忱一下来了神:“是什么?”
“是……”
季岸的话才起头,沈忱忽地发出一声惊叫——他脚下竟踩空了。
他光顾着说话,季岸则正在打量远处,谁也没注意到这里头居然有个深坑。沈忱脑子只闪过一个“又来”,人便在坑边缘滑了下去。他反应不及,季岸也同样反应不及;他直接掉下去,季岸则被手上的破布拽着往前倾。
眼看着马上要步沈忱的后尘,季岸另只手猛地扣住了坑边缘,整个人趴在地面伸长了胳膊,才勉强稳住自己。
沈忱:“我……”
季岸:“走路看路是要判刑吗?”
沈忱:“我怎么知道这里会有个坑啊?!你还有时间怪我?!还不把我拉上去!!”
“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要不然先说完?”季岸道。
这坑有约莫两米多深,沈忱绷直了脚背、举高了手,才能勉强不把季岸继续往下拉。这姿势难受得要死,像一种刑法,沈忱咬牙切齿:“你还有心思说话,你不能先把我拉上去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