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到来之前,他的生机就已经断绝。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你怔在原地。
泪水渐渐模糊视野。
堆积的情绪让你再也承受不住,崩溃尖叫。
愤怒撕扯着没用的咒灵。
像扯碎纸张一样,轻易把它撕成扯模糊的烂肉,暴怒着丢的满地都是!
飞溅的咒灵之血落在你扭曲狰狞的脸上,仿佛是从眼底流出的血泪,滑出刺目的痕迹!
你丢下手里的烂肉,紧紧抱着杰。
心脏无法抑制地疼痛起来。
近乎绝望的窒息感爬上喉头,让你麻木的唇瓣抖了抖,却还是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只得用力把他抱得更紧。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你无法理解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任由没顶的痛苦直冲心灵,压你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杰是个好孩子。
又是桔梗的半个徒弟。
你想对他好。
想要他跟桔梗一样。
平安顺遂地过完普通人的一生,直到寿终正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死在无人知晓的春樱林里,连一句话都留不下!
谁都可以枉死,但你喜欢的人,绝对不可以!
你知晓生命的脆弱。
也知晓自己此身非人,不可久留。
所以,你从始至终做出的一切选择,都是避免自己的行为给自己在意的人带来不幸。
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呢?
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啊?!
刚刚还跟你有说有笑的孩子,剎那间,便失去了生命。
宛若枝头无情坠落的椿花,尚未完全绽放,就过早夭折,不可挽留。
感受着他的身体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冰冷,肢体也不复柔软,泪水终究是模糊了视线,簌簌滚落。
你泣不成声。
兀得——
身后不远处传来灌木枝条折断的脆响。
“谁?!”
对方还想跑。
你面无表情。
手中长刀豁然出鞘。
如电掷出,刀刃擦着他的鼻尖,掼入前方的树干,铮鸣不止!
你放下杰。
一步步走向那个瘫软在地,同样是阴阳师打扮的少年。
抽出钉在树上的日轮刀,刀身拍打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自上而下俯视着觳觫发抖的他:“……是你杀了他?”
少年脸色煞白。
失色的嘴唇翕动。
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因为过分恐惧,而说不出一个字。
你皱眉。
“不、不是我!”
少年小脸又白了一度。
震颤的眼眸都因为你的不虞缩成一点。
可他一动都不敢动,根本不敢挑战你的耐性,直接闭着眼,孤注一掷道,“真的不是我!”
“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受重伤了!”
“我、我跟他同样出身禅院家,就算没什么交集,勉强也算是同伴!不是没想过救他,但他的情况真的很不妙!降伏的咒灵失控,纷纷脱体而出,我、我只是个最普通的二级阴阳师,根本无法靠近……”
“那是谁?”
你打断他的话。
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
“当时的天色已经开始了黑,林中光线过于晦暗,我只看到了对方狼狈逃窜的身影,是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啊,对了!他脑袋上还长着一颗瘤!”
稻禾初午祭。
是最盛大的祭典之一。
来往庆祝之人汇集了四面八方的人,数量不知凡几。
想要找到那个符合特征的老人,并非易事。
可如果不赶紧去找的话,等到泥牛入海,再想去找到就更困难了。
你明知如此。
却还是抱着杰的尸体,义无反顾地消失在黑夜里。
你的确救不回杰。
但这世上,还存在能救回他的人。
只要,杀生丸愿意。
然而——
“没救了。”
邪见瞅了一眼。
便捂着鼻子,烦躁地冲你摆手,示意你离他们远一点,“我家杀生丸少爷的天生牙,的确有着拯救弱者性命的能力,但那只针对于刚死去不久,灵魂尚未被冥界的使者带走的死者。而他,都臭了!”
你愣了愣。
下意识反驳:“不可能!他是新丧!而且,现在天气都不热,不可能……”
“他的灵魂已经不在此地。”
杀生丸瞟过来。
金瞳淡淡的,自你脸上一扫而过,便收回目光。
并没有如邪见一样失礼地捂着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但他的话,无异是在印证邪见并未说谎。
“就是就是!”
邪见连声附和。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还有,不要用你人类的狭隘认知,来揣测我们妖怪啊!那股腐败的气味,你可能闻不到,但隔得老远,杀生丸少爷就已经注意到了。”
“而且,就算他没有腐败,天生牙也救不回失去灵魂的空壳……没有灵魂,就没有冥界使者,便无从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