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青词心头一紧,神情骤然冷下去,“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说什么?”玉溪生嗤嘲地笑,带着狠色一字一句,“喜欢,你喜欢玉奚生,小鸾,你还要装傻吗?”
栾青词骤然想起那个幻境,神色猛地变了,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慌乱无措。
遮掩了这些年的心思骤然被剖开,他所有阴暗见不得光的念想被人看破,尤其是……眼前这个对他痴迷的、用着师尊身体的心魔。
“我……”
栾青词干涩地吐出一个字,苍白而又无力地想要解释,“没有逾矩,我只是……”
话音被一吻骤然封住,唇上的柔软触感让栾青词脑中刹那空白,他被玉奚生身上清雅如云雾的淡香笼罩,那吻也不甘于浅尝即止,很快便强行深入,如攻城掠地一般,不像是吻,更像是一场征伐。
栾青词被吻得失神,他仅存的理智在抗拒,明知道与他亲近的是心魔,却还是在这个吻下溃不成军,直到被吮咬得疼了才恍然回神。
于是骤然开始挣扎。
他狠力推开了玉奚生,唇微微长着剧烈喘息,狠声道:“你在干什么!”
玉奚生蜷指蹭了下唇,他怒意未消,双目又添欲色,谪仙堕入凡尘,抛去冷淡禁欲后,才显露出他极具侵略性与锋芒的俊美,他讥诮地笑:“怎么了?小鸾,为师这不是在成全你的心意吗?分明是两情相悦的事,何苦要逃?”
哪怕是一模一样的脸,他与师尊还是不同,师尊温柔守礼……
栾青词不敢再想下去,想要撑起身,却被玉奚生一把按了回去。
“怎么不说话?为何要逃?”玉奚生步步紧逼,力道也发了狠,眼眶隐隐发红,狠狠地盯着栾青词问,“不是喜欢吗?还是说,还是说——”
他咬牙切齿地顿住了,像是不愿再说下去。
栾青词被死死地禁锢在他身下,却瞧着玉奚生有些怔愣,他心想,明明被压在这的是自己,可为何玉奚生眸中却仿佛满是悲伤,像是被遗弃……
但最终他还是沉沉地说出了后半句话。
“是因为,我不是他。”
栾青词怔怔,想不出反驳的话,心魔不是他的师尊,心魔……最多只是师尊的一部分,是他不愿承认的自己。
而这一部分,包含着对他的爱。
“是吗?”玉奚生不肯罢休,执拗地问,“分明喜欢,却屡次回绝我,是因为,是因为你喜欢的是那个心怀天下德高望重的怀素仙尊,是不是?”
话已至此,栾青词反倒平静下来,他说:“是。”
“所以放开我吧。”
“你不是我喜欢的人。”
他说完,便发觉玉奚生摁着他肩的手在颤。
“我不是……”玉奚生恨不得将这三个字拆开了揉烂了,狠狠盯着这没良心的小鸟,讽刺道:“对,我不是那个懦夫,敢动心不敢承认,他放走了你,可结果呢!西檎岭,你知不知道西檎岭那天——”
他倏尔顿住,像是在面对什么痛苦的回忆,片刻后睁开眼,仍是怒火滔天的模样,又带着几分戚然的悲意。
栾青词追问:“西檎岭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奚生却不肯说了,他低下头去,彼此只隔着咫尺的距离,他的爱与怒都无从遮掩,就这样坦荡地摆在栾青词眼前。
“你说得对,我不是他,小鸾,我是心魔,我是他难以磨灭的劣性,我是与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玉奚生,截然相反的他,我才不在乎什么天下众生伦常正道,我喜欢你,我会得到你。”
玉奚生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越说神情就越冷。
“小鸾,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他又想吻下来,栾青词蓦地偏开脸,于是那个吻就落在了耳边,温烫的吐息洒落耳畔,却让栾青词毛骨悚然,他的挣扎全然无用。
他本可以强行挣脱开,可偏偏心魔狡猾地将灵力尽数收起,只用自己的力道锢着他,栾青词稍微动用灵力,都会伤着他。
他不敢。
于是落尽了下风。
“别这样。”栾青词几乎是在央求,清艳秀绝的眉眼间都是不情愿,“放开我吧。”
“我知道你不愿意。”玉奚生轻轻地在他颈侧落吻,声音冷硬,“可我也不想停下,虽然如今是我做主,可这具身体还是玉奚生,小鸾,我是欲,那也是他对你的欲。”
栾青词难以自制地颤栗,他听得出心魔的偏执,于是便更怕,脸颊渐渐苍白,摇了摇头。
“七情六欲是人都有,但无人能凭欲妄为……别这样做,我也视你为师长……”栾青词声音都在颤,像是要哭了,“可我现在好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