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奚生颔首,看来沈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了解自己亲手教出的小徒儿,除却小徒儿对自己动心这事儿出乎意料之外,其余的玉奚生自问不会猜错,他既然选择袖手旁观,可不会因什么萧氏虎踞东洲这种说辞,小鸾何其骄傲,真想做什么才不会顾忌这些。
“小鸾。”玉奚生忽然轻唤,原本琅玉似的声音温似春风。
栾青词正好吃完点心,被这温柔声音唤得莫名耳热,将盘子放下应了一声:“怎么?”
“你是故意放过她的。”玉奚生伸出手去,指腹轻轻抚在了栾青词的脸颊,分明只是轻柔的触碰而已,却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连语气也微微地变了,“所以那次在船上,你就认出她了,是吧?”
回玄都的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过从亲密的举止,即便是那晚剖明心迹时的拥抱,都仅仅是发乎情止乎礼而已,没有任何逾越。
但眼下简简单单的抚弄脸颊,却让栾青词隐隐地感觉到愈发稠腻的气氛,双修过的身体中经脉曾流淌彼此交融的灵气,从身至心的渴求甚至远远超过了情欲。
“是。”栾青词小声,“但我也只见过她一面,并未仔细看,是明焉说出她身份后,我才想起曾见过……她与那时变得不太一样了。”
栾青词上次匆匆一面,见沈沐月时她还是个憔悴柔弱的少女,栾青词也诧异过她哪来的本事能屠了那么多人,但这世上总有些秘法奇术,可天道规矩如此,得失皆有数,那时栾青词以为她活不了多久。
结果人家已经是长生天殿主了。
“自然。”玉奚生的手已经抚到秀长白皙的侧颈,感受着指尖传来细微地搏动,神情却依旧正经,瞧上去清清白白的,“服下幽弥继承的不止有魔族生前的力量,还有他们的记忆,蛮山就是个例子,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
那时蛮山的恐惧绝非作假,他知道自己是谁,可多出的记忆不停地蚕食着原本的自己,他或许也已经发觉,当记忆彻底被魔族取代时,吞下幽弥之前的自己就会消失。
栾青词有些走神,他想起船上的绯夜,一举一动都同当年那个阴沉文弱的少女截然不同。
所以还是有代价的。
不知不觉间,她就已经不再是原本的自己,她拥有了别人的记忆,也会继承别人的性情,最终糅合出全新的另一个人。
得到力量,付出代价。
出神至极,唇上却覆了柔软,栾青词猛地回神,恰好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盈满了温柔笑意的眸子。
玉奚生倾身过来,正吻着他,低低缓缓地问:“我在这里,你想的是谁?”
栾青词呼吸都停滞了片刻,怔怔须臾,才红着脸轻轻说:“不是你再问我正事?”
“嗯,那现在来聊些别的。”玉奚生指尖向下,搂上栾青词细悄的腰身,直接将人从原本的椅子上捞到自己怀里,动作行云流水似的,好似已经做过无数遍。
心魔狂放不羁,做起这些风花雪月的登徒子事来也显得顺理成章,可这会儿师尊分明手上不规矩,还是同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儿亲昵,面上正正经经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反倒让栾青词更觉羞耻。
“你想说什么?”栾青词也没推拒,却忍不住微微低头,满面薄红。
“我们双修过。”玉奚生凑到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栾青词羞得不住地蜷指,全当听不懂,反问:“所以?”
玉奚生便颇为无辜地低声说:“可我忘了。”
栾青词顿了顿,莫名地觉得有些危险,犹豫了片刻后,才腼腆地说:“过段时日就想起来了。”
“谁知要等多久?”玉奚生附耳过去,轻柔的嗓音带着点儿笑意,“小鸾晓得怎么做,来。”
栾青词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瞧着他那师尊,那一副好相貌,再温和也掩不住俊美到有些凌厉的眉眼,霁月清风似的眼神中笑意氤氲,萧萧君子,想的却是风月事。
“我……”栾青词在这事儿上一直被动,亲一下就红,碰一下就抖,被玉奚生这么抱在怀里就开始羞,抿着嘴哼出个轻声,“我不晓得。”
“嗯?”玉奚生故意扬高尾音,故作意外,温温和和地笑说:“我们小鸾最是勤学,想是教得不够好了?”
栾青词答不上话,支吾半天,含含糊糊地说:“嗯……是吧……”
玉奚生笑出声,单手压着他的后脑向下 ,吻上去时低声说了句:“好好学,明日要考你。”
原本意乱情迷的栾青词倏尔愣住:“……”
这还要考的??
师尊教了半宿,还时不时好脾气地停下来问问:“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