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奚生却沉默下来。
沉默得让栾青词有些慌乱,才刚想说不必回答,便听见玉奚生斩钉截铁的一声:“是。”
栾青词:“……”
“你……”栾青词愕然抬头,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真的?”
玉奚生与他对视,眉梢微挑,指尖却隔衣抚上栾青词的心口处,浅浅一点。
那是他设下禁咒的位置。
只要灵气催动,那个封字便会显现,栾青词的经脉会刹那间被锁住。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玉奚生用轻柔温和的语气说,却尤为认真,他与栾青词对视着,接着说:“你只能是我的,若他并未将我剥离,或许还会犹豫,但小鸾,我是心魔,没有顾忌。”
这话说得就十分坦诚了。
玉奚生几乎将势在必得四个字写脸上,并且身体力行地践行着。
从他苏醒的刹那起,就从来没有将栾青词放走的想法,所有的隐忍等待也不过是暂时而已。
栾青词也听得明白,原本的师尊尚有理智,可心魔不然,心魔原本就是对他的爱与私欲,哪怕是拒绝心魔也不会收手。
沉默半晌后,栾青词伏回去,贴着玉奚生的肩轻轻说:“你若刚醒便那么对我……我要恨死你的。”
毕竟那时栾青词还以为心魔与本体并非一人。
玉奚生瞳孔微缩,手上施力猛地将人拥紧,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你也会是我的。”
心魔偏执可见一斑。
栾青词亳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他也庆幸,好在两情相悦。
何其幸也。
于是缩在师尊怀里,很轻很轻地应道:“我是你的。”
他已经不再想若是另一道意识醒来会如何了,苦求不得这些年的人,如今与他亲密至此,榻上云雨,相拥呢喃,耳鬓厮磨,这是从前梦中时都不敢奢求的。
去日苦多,来日渺茫,但求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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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青词还是靠在玉奚生怀里睡着的,只是还没睡多久,就听见外头传来混乱的嘈杂声,他五感本就敏锐,轻易便被吵醒,轻轻蹙眉,摸索着贴上玉奚生颈窝蹭了一下。
“师尊…”未醒的声音带着点迷糊,“外面怎么了?”
玉奚生亲了亲他脸颊,毫不犹豫将撤下去的结界弄回来,将所有杂音隔绝在外后,才搂着睡得迷茫的小家伙哄了哄,“别管他们,睡吧。”
栾青词睡眼惺忪地稍稍抬眸,耳边那些杂乱声消失,还有些懵地点了点头,又缩回怀里去了。
若是他自己时,早该警觉地起来了,可有玉奚生在身边,栾青词便能放心地该睡就睡。
交颈相拥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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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栾青词也不急着起身,缠着玉奚生亲昵贴蹭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起来将衣裳穿好,玉奚生特意寻了两套相似的黛色袍子。
微微有些冷的颜色,银丝精致地勾勒出云鸟,穿在栾青词身上便是斯文冷淡的高傲,而玉奚生什么都能穿出嚣张桀骜来。
师徒两个,一个比一个狂。
两人并肩走下船楼,发现船板上聚着一大群人,都坐得很端正,甚至还有明氏的护卫围成圈地守着。
还在木制台阶上的栾青词愣了愣,转头问玉奚生:“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说完,栾青词微微蹙眉。
他似乎嗅到了血气。
玉奚生倒是没什么表情,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栾青词没作声,也在暗想怎么回事,这架势就像是出了事,半夜他似乎也听见外面有动静,不过很快就没了,又被师尊抱着,所以十分安心地睡了过去。
不过好像是真出事了。
整座船的人都被聚集到甲板上了似的。
在栾青词探究的时候,船板上的众人也发现慢吞吞走过来的两人,一时间神色各异,一道道视线都瞧向那对师徒。
突然有人说道:“他们怎么才来?”
“是啊,我们都在这这么久了,凭什么他们能不来?”
人群中传出几声抱怨,这下栾青词更觉得那些人眼神奇怪了。
刚好二人已经走近,栾青词皱眉道:“什么意思?”
听他们这话,再瞧明氏这些护卫,好像船上客人都是被强行带过来的,甚至还在被监管。
“诸位,安静。”
一道略带威严的女声响起。
栾青词闻声一瞧,正是昨日那个被明亦安请来主持公道的女子。
但众人并未恢复平静,有一男子甚至直接站起身,指着玉奚生栾青词两人道:“你们明氏过分了吧,要说杀人,他们昨日还同明亦安有争执,说不定就是他们下的手,凭什么将我们拘在这儿啊?”
栾青词一怔。
死了人?
明亦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