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青词轻声说:“人之贪欲、私欲,无穷尽也。”
谢庭兰无言片刻,忽然问道:“他生母叫什么?”
栾青词适时收殓,让刘垚得以开口,于是得到了她的名字——楚菀。
一柱香后,适才还修葺风雅的宅子内,下人都已经四散逃窜,栾青词用五行录的木字诀将四人传成一串,拎着出了宅邸,心念一动,青金色的火焰顷刻间从宅邸中窜出,偌大的宅邸便在熊熊大火中逐渐化为虚无。
栾青词收回五行录,只瞧得刘垚怔怔地站在原地,那妇人已经坐在地上和女儿相拥大哭,刘凌木更是难以接受,瘫坐在地质问道:“你凭什么……你们名门正道,怎能做这种事?!”
栾青词想了想,说道:“这应当叫做,匡扶正义。”
说罢,他转身往回走,叫上谢庭兰:“走吧。”
至于那一家四口,栾青词也不会再多做什么,如他所说,他只是夺走了他们本不该拥有的而已,顺带……为当年对一个孩子做出的事,付出一些代价。
二人走远后,谢庭兰才轻轻地舒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大事,说道:“师兄,多谢了。”
栾青词淡声道:“不必谢我,这事你也做得,只是你不愿而已。”
谢庭兰顿了顿,无奈道:“不合规矩,所以我……”
“天地规矩,就是如此。”栾青词说,“小师弟并非因他们而死,今日我便不杀他们。至于其他的,自然该捋个清楚明白,三重雪宫可从未教导你们要吃亏,是你们自己生怕坏了自己与三重雪宫的名声,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越是如此,他们便越是觉得名门正派便该吃亏。”
很简单的道理。
你们不是名门正派吗?你们就是该救我们,帮我们,加入不这么做,那就是自私自利,不以天下苍生为重。
而栾青词刚好就不愿意吃亏。
谢庭兰也若有所思,又问道:“那师兄你刚才用的那个,什么真言咒,哪来的啊?”
栾青词淡定自若:“假的,骗他的。”
谢庭兰愣住:“……”
二人正说着,便迎面遇上匆匆赶来的灵剑门弟子,赵玉竹也在其中,陈沅儿也跟在她身边。
“青鸾君。”赵玉竹蹙眉道,“前面怎么了?”
栾青词的火不是凡火,你火光冲天,整座兰城都能瞧见。
“我解决了一点私事而已。”栾青词说。
赵玉竹见状才松了口气,没多问,只点头道:“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既然没事就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而陈沅儿一时却没动,她瞧着远处灼灼燃烧的火,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
“这火是铸剑的好东西啊。”陈沅儿低喃一句,随即眯眸瞧向准备离开的栾青词两人,问道:“你们等等,听说青鸾君有一种青金色的火,不同凡响,那火是从哪来的?”
栾青词心想,天生的,但他不乐意打理陈沅儿,充耳不闻地转头就走。
陈沅儿恼怒地皱眉。
赵玉竹暗道不好,立刻沉着脸扣住她的肩,冷冷道:“别再给我惹事。”
说话间,栾青词两人已经走远了。
陈沅儿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拦我做什么?若是能得到那火,咱们铸剑……”
“别想那火。”赵玉竹冷声,“也别打青鸾君的主意,陈沅儿,我最后与你说一遍,你若是再这般惹事,就滚回去。”
陈沅儿不太高兴,可她看得出赵玉竹是当真动怒,也不敢接着说下去,只是哼了一声。
.
解决了刘家的事后,栾青词就回到客栈去等明日夜里。
只不过城中富户一夜之间身无分文,还被烧毁了宅子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当日刘家不少下人都见着了前因后果,各自收拾包袱离开后,便将他们如何抛弃亲子霸占人家母亲遗物的事传遍兰城。
但谁都不是傻子,刘家那点烂事,只是大家默契地不提而已,其实谁心里没数?
如今唯一的不同,便是能光明正大地啐骂这一家子恶毒。
但有龙神娶亲的阴霾压着,刘家的事也就只能当笑话一听而过,兰城的百姓们还是更恐惧那要来娶亲的龙神。
次日黄昏,夜尚未降时,谢庭兰带着三重雪宫弟子已经等在城外,同来的自然还有灵剑门弟子,栾青词没去城外,他坐在客栈里等着谢庭兰的消息,既然只是个妖物,想问什么,活捉回来也就行了。
随着夜幕缓缓覆盖天色,最后一缕光也暗淡下去,城外静谧,荒郊之上安放着十座花轿,里头空无一人,周遭倒是早早被布下了阵法,隐秘地阵纹暗沉无光,就隐匿在草丛之下。
三重雪宫与灵剑门都守在这,入夜后此地便唯有风声窸窣,直至夜深,风声倏尔变大,风中也隐隐传来一股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