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烈死不死,取决于你的态度。”他重新将目光移向手里的娃娃,缓声回答,“你想怎么做,必定有自己的考量,我都尊重。”
沈沧澜饶有兴致又追问了一句:“那你认为我有什么考量?”
祁陵垂眸思索,像在斟酌言辞。
“其实程雪烈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他说,“他这次来的目的,除了找我和乔栩兴师问罪,还有更重要的事。”
“嗯,继续说。”
“无论是改造并重启裁决系统,还是过分关注灭神芯片,都不是身为局长的主职,事实上,他这些年也并没有致力于做一个好局长。”祁陵叹息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除非他有更深层的目标,比如……启动灭神计划。”
启动灭神计划,就意味着要重塑总系统秩序,按理说程雪烈坐在局长的位置上,不该产生这样危险的想法。
但程雪烈这个人,本就心思难测,不能以常理推断他的意图。
因此和他打交道的最佳方式,是简单粗暴,见招拆招。
巧了,这正是沈沧澜的强项。
“你挺聪明的。”她顺口夸了一句祁陵,语气含笑,可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既然他的目的大概率和我一致,我又何必急着杀他?在裁决系统的秘密水落石出之前,或许他还能派得上用场。”
说到这里,她朝祁陵投去一瞥,随即移开视线,将手里的那根钢针,用力扎进了娃娃的心脏位置。
“更何况,只要你活着,程雪烈就永远集不齐灭神芯片。”
“他越想得到什么,我就越不让他得到什么。”
* * * * * *
游戏还在继续。
在无限接近出口的位置,运气一般般的沈沧澜和祁陵,再度进入了红色地狱房。
这一次,两人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那股铺天盖地而来的彻骨寒意。
四面汹涌的寒风,仿佛凝结成实质的剔骨尖刀,切割着玩家裸.露在外的肌肤,细小而尖锐的疼痛很快就蔓延开去,直至麻木。
祁陵下意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给沈沧澜,但被沈沧澜拒绝了。
她单手将自己上衣的最后一粒纽扣系上,并顺手把他的衣领往上提了提,语气懒散。
“在我面前没必要搞绅士主义那一套,你先顾好自己,这浑身大伤小伤的再挨冻,别不小心死了。”
话糙理不糙,毕竟也不能指望从她嘴里说出什么好听话,这已经算是她很难得的关怀了。
祁陵表情未变,但声音有些无奈:“问题是你也会冷。”
“我在荒山牢狱待了六年,那里最冷的时候也不过如此。”沈沧澜没再浪费时间,转身朝场地深处走去,“当初他们真该把我关进冰川牢狱,这样我就更能适应了。”
祁陵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出神半晌,后才如梦方醒,快步跟了上去。
他知道,这才是她的风格,她讲这番话,也并不是在为曾经受过的苦难而自我开解,而是因为她确实没把那些往事放在心里。
她强大到足以对抗岁月的风沙,所以任何时刻都能够一笑置之,无论恩与怨都心如明镜,永远向前看。
都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这是真的。
他早已亲身验证了这一点。
……
这一关的主题,应该是冰山地狱,传言凡是谋害亲夫亲妻,与人通奸者,死后会被打入这层地狱,受尽冰冻之苦。
这里的地面其实是冰面,逐渐可以看到映出的自己的清晰影像,而且越走越滑,须得全神贯注稳住脚步,才不至于摔倒。
随着冰路延伸的方向,光线渐亮,这还是自从进入本局游戏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明亮的光线,因为前方是无尽连绵的冰山,从四面八方折射,如同无形大网,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冰山上错落着数不清的又奇形怪状的冰雕,而当两人走近时才看清楚,那些冰雕都是赤身裸.体被冻死的人,透过那层冰壳,仍能隐约辨认出他们惊恐绝望的面容,他们的肢体更是扭曲僵硬,可见曾遭受了何种痛苦。
寒风好像又猛烈了一阵。
听得沈沧澜道:“呦,这居然是个各司其职的关卡,挺有意思。”
祁陵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伫立在此的两处巨型机关:
一处是盘旋而上的金字塔形冰岩,粗略目测得有四五层楼高,塔顶摆放着被寒冰封住的箱子;另一处则是深约八米的冰坑,坑底四面探出利刃,犹如牢笼般包围了中间地带。
规则没有细讲,但看也能看得出来,需要一人往塔顶攀爬取箱子,另一人躺在坑底配合。
这两项任务难度如何不好判断,总之冰塔很难爬上去,冰坑也有被利刃刺穿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