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不着阴阳怪气的,我知道,当年那枚戒指沧澜没给你,你耿耿于怀到现在。”
“我只是在测试规则,不得已让你做出一点牺牲而已。”程雪烈平静转身,举着蜡烛朝镜阵深处走去,“这话你应该去跟沈沧海说,他可比我记仇多了。”
话音未落,身后的乔栩突然捡起甩棍,敲碎了另一扇镜子——那面镜子对应的是程雪烈作为局长独有的白金肩章。
一道血线自程雪烈肩头裂开,他浅色的上衣氤红了一片。
这种程度的伤害,程雪烈并不放在眼里,他回头瞥了乔栩一眼。
“差点忘了,你记仇和沈沧海不相上下。”
“过奖了,我俩和你都没法比,只不过你更擅长伪装。”乔栩也没惯着他,“程大局长,这不是在局内,你也别端着了,咱俩与其互相伤害,还不如商量着怎么尽快把祁陵先搞掉。”
程雪烈笑了:“搞掉他还不容易吗?”
“就目前而言,不太容易。”
“对你来说是不太容易,可你至少能认得出哪面镜子里是他。”
优先打碎祁陵的镜子,给予祁陵最大限度的伤害,是两人现阶段要做的事。
乔栩指了指自己的脸:“不好意思,我眼镜坏了,但我相信你可以。”
“……你还真是数年如一日的废物。”
“就算是废物,也替你坐镇了这么多年的信息院,你该知足。”
蜡烛转眼已燃烧得只剩下了四分之一。
此时沉寂的环境骤然发生变故,碎裂声连续不断地响起,随着未知的镜面被毁,两人身上又多了数道伤痕。
蜡烛的颜色统一成黑色,延迟收到规则的沈沧澜和祁陵那边,已经各自开始行动。
大家互为目标,这将是一场速度爆发的较量。
* * * * * *
在时空管理局当了多年同事,即使大家经常性相互看不顺眼,但最基本的熟悉度还是有的。
哪怕是祁陵,也完全能从那些混乱的镜面之中,准确辨认出程雪烈和乔栩的身体部位。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认不全另外两人,自己和沈沧澜还能认不出来吗?
所以当程雪烈和乔栩试图置他于死地的时候,他也在单枪匹马向对方进行爆发性的反击。
至于沈沧澜……
沈沧澜懒得去分辨,根本不挑目标,除了自己,她简单粗暴砸碎了所有挡路的镜面。
尽量选择最短路线,算是她对祁陵最大限度的仁慈。
最后一面铜镜不晓得是被谁的金属甩棍砸碎,狂风大作,空间内刺耳的啸叫声犹如百鬼齐哭,所有的蜡烛瞬时熄灭。
无形的强大吸力,再度将漆黑铁门重重关闭。
……
……
程雪烈睁开了眼睛。
在短暂适应了屋内光线后,他站起身来,发现这是一座四面都被刷成炭灰色的空旷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一座圆桌,圆桌上是透明的骰盅。
房间整体昏暗,微弱光影只围绕在圆桌附近,其余地方都笼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圆台后面的祁陵。
无数因镜面破碎而造成的细小伤口,渗出的血迹几乎染透了祁陵的衣服,新伤叠旧伤,胸前包扎的纱布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的脖颈显出一道深深的淤紫勒痕,仔细看还会看出密集的血点,这是刚才白烛镜阵中带钩刺的藤蔓所致。
即使如此,当两人对视时,他也依旧冷漠挺直了脊背,高傲如同天山寒雪,气势丝毫没落下风。
程雪烈危险地眯起眼睛:“你看起来可真狼狈,像条丧家之犬。”
祁陵脸色一沉:“照照镜子,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沧澜呢?”
“我还想问你。”
也就是说,他们仨现在都逃出来了,但沈沧澜仍然留在迷宫里。
怎么可能,只有她被困在了里面。
站在最后的乔栩神情微变,他下意识想要重新打开那扇铁门,但门早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他徒劳的努力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程雪烈回头看了一眼,他明显也有些动摇,可理智让他重归正题。
“没关系,这种小事沧澜不应该搞不定,我们要做的是在她进来之前速战速决,把多余的垃圾清除掉。”
所谓的垃圾,当然指的是祁陵。
他这么一说,乔栩当即和他站在了同一阵线,毕竟两人分歧归分歧,在想杀祁陵这件事上,多少是保持一致的。
“确实,如果现在不杀,待会儿沧澜来了,可就不好杀了。”
“你以为沧澜真会在意叛徒的死活?”程雪烈冷笑,他举步逼近祁陵,“她无非是利用这家伙引我出现,那是我和她的事,与旁人无关。”
乔栩叹息一声:“你别忘了,从某种意义上讲,沧澜也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