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一笑,这几日她一直借画画之事告假,初七之后请了几回安,便没有再去,福晋也知道画画之事更紧要,索性免了她日日请安,问杜鹃,“福晋安排的?”
杜鹃道:“福晋说让钮祜禄格格在咱们院里,就住在耿格格原来住的地方。”
“那耿格格去哪儿住?”
杜鹃道:“四爷让耿格格搬去同苏格格一起住,还有一位海格格也去了旁边的院子。”
长乐点头,“你们去收拾一下,让钮祜禄格格住的舒心些。”
“是。”
玉琦谢恩离去,长乐瞧着她的背影,一笑,这位是有大福气的人。
比她过得好,也比……福晋过得好,她看向弘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来。
黄昏渐至,冬风卷过廊庭,吹动了伴月居的银杏。
桌前立着一个孩童,诵声朗朗,背诵着白日学的学问,胤禛睁开眸,盯着他,似乎在思索什么。
弘昀拧眉,“阿玛?”
胤禛道:“你全背下来了?这本《三字经》?”
“去年就背完了,这个也不难。”
“那你解释解释什么叫‘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这句话说的是,如果不好好教育,性情就会改变,教育之道,贵在专心致志,故人之教育,是一件大事。”
胤禛看他一眼,“现在明白我为何让你读书了?日后还敢推诿耍赖吗?”
弘昀无语,就是为了教训他是吧,道:“是,知道了,不敢了。”
“你额娘溺爱你,这是万万不对的。”
弘昀点点头,见他视线回落在书上,显得心不在焉,忍不住凑近,“阿玛想要别人宠溺吗?”
胤禛厉眸扫去,弘昀赶忙道:“我不问了。”
胤禛琢磨出一件事儿来,“上次……你是装的是不是?”
“哪次?”弘昀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意思,翻旧账,关键是哪日的旧账?
“过年那会儿,我不过揍了你记下你就在你额娘面前嚎啕大哭,装模作样。”胤禛语气中是凉薄的质问。
弘昀呐呐无言,“真的太疼了……”说着他怯怯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害怕,脚下不停地挪动,胤禛一伸手,将他拎过来,“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这几日教他抽查他读书,他自然发觉他比弘晖聪慧万分,不总觉得他鬼精鬼精的,仿佛有许多狡黠。
“真的很疼!”弘昀委屈道。
“那你说,弘昐到底是你哥哥还是你弟弟?”
弘昀道:“是哥哥?”
“这回知道了?”
“嗯嗯。”弘昀点头,“阿玛说是,自然是的。”
胤禛松了手,道:“你的字太丑,不及你姐姐万分之一,你需得……”
“别这么说,我会伤心的。”弘昀抱着脑袋忽然蹲在了地上,一点也不惯着他的毒舌。
胤禛忽然一笑,面容恢复冷肃,“我这是在教导你!听惯了好听的,逆耳之言如何能听得进去!”太子不就是如此吗?
弘昀起身,“有道理,不过万一因为很少听到奉承话,日后有人在我耳边日日吹捧,我把持不住又当如何呢?”
胤禛打量他,“你觉得呢?”
弘昀听出他语调中的危险,小心翼翼道:“不如,现在听一点好听的,磨炼我的意志,也能叫我在听到好听的不至于迷失本心。”
胤禛愈发觉得他的机灵来,这个儿子远比他想象中的更聪慧,“自己悟出来的?”
“当然不是,书中说物极必反嘛,阿玛批评我太过,说不准我日后就喜欢那些糊弄我的人呢?”弘昀振振有词。
“那只能说明你就是个蠢材,庸人!白白耗费我的心血!”胤禛冷冷道。
弘昀气急,“我不是蠢材,我是天才!”
胤禛眼中带笑,“天才,谁告诉你你是天才的?不害臊!”
弘昀气鼓鼓地蹲在一边儿也不说好,胤禛道:“起来,既然背完了,那就给我解释一遍。”
弘昀不吭气,胤禛眯眸,“你要说不背,日后就不要上学了。”
弘昀立马抬头,喜滋滋道:“果真吗?”
“想得美!”胤禛一把将他捞起来,提到眼前,“你就是不想读书是不是?”
“我还小啊……哎呦勒死我了!哎呦,哎!”他忽然白眼一翻,脖子一歪,双手一垂,没了动静。
胤禛急了,赶紧把人捞到腿上,拍拍他的小脸,“弘昀,弘昀!弘昀!”
弘昀睁开一只眼,里面透着狡黠,胤禛气怒翻过他一阵揍,弘昀哇哇挥舞着手臂,“救命,救命——”
“救命?我看看谁敢救你的命!”说着举手狠狠地抽了三下。
门外苏培盛敲门,道:“爷,侧福晋到了。”
胤禛举起的手骤然放下,以他自己都没有料到的速度将儿子翻了个面,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命令道:“笑!”说罢开始咯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