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昀道:“散步而已,我能去哪儿。”
“可是您身上香扑扑的, 您难道没有闻到吗?”
“……”弘昀咕哝一声, “成了成了,睡吧,别问了。”
那丹珠挠了挠头, 道:“那您赶紧歇着。”
大约在过年的时候, 胤禛在长沙府的时候收到了胤禟的书信。
“……四哥, 去岁我在广州遇一故人,此人亦为四哥故人, 起初我以为看错, 不想后来又在苏禄瞧见了她,还与她碰了一面,她满口的海外话, 可我总觉得此人便是那故人。去岁六月归来, 我在广州细查了此人身份, 发觉有异……”
胤禛拧眉, 老九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故人,什么故人,能叫他这么激动,还没回京就先来给他书信, 还是送到黄州府,从黄州府加急送来的。
“此人经营船只贸易, 颇有本事, 番禺何氏曾为其所救, 而受其庇护, 不过五六载间,便有身家数万,此人无有父母,据当地说,她从海外而来,所用户籍亦何氏所办,在我归来意欲详查此人身份的时候,听闻她卖掉了自己的船只,去了天津,前后匆促,令我怀疑她是为了掩盖身份……且此人也善画画……”
胤禛狐疑,“这到底要说什么?”
他翻了一页,忽见纸上落下的一行字,霎时变了脸色。
“……我怀疑她是四嫂,她面有疤痕,不知可是当初落水时所留……”
胤禛眸孔猛地一缩,拿着书信的手忍不住的发抖,继续往下看,一颗心被高高提起,只见胤禟说他已经在广州命人查了半年了,但始终都没有查到她落脚在何处,因还不确定,所以如今只是暗查,但实在觉得像她,所以才急急给了他书信。
胤禛重头又看了一回,手抖得愈发厉害,想也不想,立刻研磨,给广州去了一封书信,详问情形。
等到他叫人将书信送出去的时候,他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是她吗?
能叫老九苦心寻找这么久,想来也是既觉得像,又觉得觉得不可思议。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掀起袖子,看到了手上的珠串,摩挲着那上面的铜钱。
……
时光转瞬便到了二月,皇宫里,康熙在灯下捣鼓着安在他床头的电话。
这是这半年里安好的,通往六部,他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好处,这东西,可以让他足不出户,就能知道大臣在做什么。
即便外朝有老三老五还有十四在管,可以他想要询问,也可以随时询问朝中大事。
这东西正如弘昀所说,大大提高了沟通的效率,大臣们起初对此物感到惶惑,甚至还有用儒学来驳斥墨家的淫能巧技而大发议论,但都被他驳斥了。
淫能巧技又如何,宫殿难道不用到匠人吗?水利天文难道不需要这些巧技吗?火器不也要用到。
他老了,他得在他阖眼前做更多的事儿,他想让自己心里舒坦些,他也想任性一点。
当了一辈子皇帝,他不恣意挥霍,不做昏君,不任用佞臣,难道做点调剂生活的事儿也不成吗?
魏珠上前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歇着了?”
康熙长叹一声,视线落在虚空处,道:“弘昀来信了吗?”
魏珠见皇上如此依赖二阿哥,轻声道:“想来二阿哥在助雍亲王清查各地,时间上紧巴。”
“嗯,可能是这个月遇到的事儿难。”康熙视线落在床边儿的落地灯上,这等是内务府做出来的,样式精妙无比,上面还有花鸟鱼虫。
他放下手里的折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将折子猛地一丢,扔到了一边儿去,魏珠不敢说话,捡折子的时候,看到上面写着十四阿哥的名字。
十四阿哥这是触怒皇上了?
康熙合着眼,想到十四为老八上奏,请求将他放出一事,就忍不住来气儿,他是看到老三和老五联手做事制衡他们,所以想要将老八放出来,给他一个帮手?
成吧,成吧,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心思,他怎么好拦着。
翌日,康熙命人解了老八的禁足之令。
老八踏入宫中的时候,康熙看到了瘦了一大圈的人,此前因他生出的怨愤恼怒,顷刻间化作了乌有。
“儿臣叩见汗阿玛,汗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康熙声音低沉,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在他落了雪的斗篷上看了一眼,给魏珠示意了一下,魏珠连忙上前道:“八阿哥,您身上落了雪,奴才给您掸一掸。”
老八解了衣服,低声道:“谢汗阿玛。”
康熙道:“风寒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早就好了,汗阿玛身子近来可好吗?”
康熙摸了摸膝盖,“朕身子健朗,一切都好,你瞧着清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