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眼中有欣赏,但是还是不同意。
弘昀郑重俯首道:“还请皇玛法应允,孙儿请求太医跟随,一同前去相助。”
“你年纪太小,你阿玛也不会放心,你目下要管的事是新学。”新学如今叫康熙极满意,别看弘昀年纪小,但是在新学中的威望极高,一点都不亚于编书的胤祉。
而且他既聪慧又贴心,在政事上颇机敏,是他十分看好的孩子,这些年因为皇子夺位闹得他心中不舒坦,弘昀率先察觉他身体的不适,时常侍奉左右,令他颇为安慰。
弘昀执拗,抿唇道,“温室中养不出雄狮虎豹,孙儿不想当个燕雀!若上战场,孙儿可以帮忙押送粮草,准备医药,救治伤员,还请皇玛法下令让孙儿能尽一分力。孙儿是以雍亲王世子的身份请求随军的。”
“你!”康熙想到当初封他为世子时,前来陈说,说他之上有嫡兄,兄长学识渊博,读书奋进,风度蔼然,是他所不能及,他请辞世子之外。
圣旨已下,岂能由他推辞,弘晖当然很好,但比之弘昀差了许多,众人皆以为弘昀将精力放在西洋学上,对儒学不甚精通,但他看得清楚。
有弘皙的时候,他显得愚钝憨然,实际他记忆超群,孜孜不倦,想他年少时也长于记忆,日有所诵,字字成诵,弘昀像另一个他。
一个在六七岁就叫傅敏讲授史记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庸碌之辈,何况他身边还有胤禄这双眼睛在。
老四的爵位尚且是他给的,世子之位如何不能封。
康熙想到当初他将与老九赌博的宗室子耍的团团转,道:“世子之位是朕要给的,朕愿意给,你何必不安?还是你故意这般做给朕看?”
“孙儿心中若无愧怍不安便是没有心肝,但想建功立业,想上战场,也是孙儿所求。”
“你如今做出的这些事还不够你坐稳世子之位?”
“孙儿弄这些是兴趣之所在,与我是不是世子没有什么关系。若我不能像皇玛法一样勇武,没有习得满洲尚武的传统,其他人总免不了嘀嘀咕咕,质疑皇玛法选我,孙儿想用实力叫那些人闭嘴。”
康熙嗤笑,“起来吧,又是谁在说嘴,嘴碎如此,以至叫你要跑到战场上去立功!若是不满,为何不当真朕的面说!”
弘昀没有起来,认真地看着上首的人,道:“皇玛法同意了吧,我发誓一定平平安安回来,战场能磨炼我的意志和血性,若无刚毅的品格,怎称得上大丈夫。孙儿也想与太医组建一支救护队,专门用于战场上,那些新学研究医药的学子就可以去,正好可以锻炼他们一番。”
“你还想将他们也带去。”
弘昀颔首,兴致勃勃道:“外伤包扎,医药使用,将受伤的战士及时抬回,以及转移的时候辅助伤员,减少死亡,他们一定能发挥大作用,若不临场躬行实践,如何能积累经验。到时我们还可以将经验教训总结出来,作为教材传下去。日后这些人就可以随军上战场!这也是极好的精进医术的好机会,绝不可错过,也能为新学赚取声势。”
康熙越听眉目越舒展,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你啊你,看来是有备而来。这是早就有了主意?”
弘昀道:“堂哥们请求的时候我就想了。”
康熙含笑,喜他谋定而后动,比起其余几个来请求的皇孙,弘昀又胜一筹,他招手,叫他过来。
弘昀起身上前,“皇玛法。”
康熙轻叹一声,凝视着他,“那新学的事儿你打算交给谁。”
弘昀含笑,“朝中人才济济,有一人最合适。”
“哦?黄履庄还是陈厚耀?”
“他们都比不上皇玛法。”弘昀道:“皇玛法举行一个开学典礼,题写匾额,勉力学子,宣布当京都大学第一任校长。”
“校长?”康熙笑骂,“与翰林院学士一般,还是国子监祭酒差不多?”
“与山长差不多。”
康熙乐,觉得新鲜,书院讲学的学者,唔,好像还没有皇帝当过。
弘昀道:“叫院长也成嘛。”
“成了成了,你就瞎出主意。”
“那等孙儿回来后,叫孙儿当。”
“狂妄!”康熙笑骂,“你不怕传出去叫人戳你的脊梁骨,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他苦学多年,面对儒学大家,对着传教士,尚且不敢自称能够为他们讲学,甚至还要听他们讲学,他倒敢!
弘昀道,“那当不了校长,皇玛法就勉为其难,叫孙儿上战场吧。”
康熙瞪他一眼,叹息一声,眼中浮上隐忧,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有他想的这么简单,若是叫他去,弘皙弘昱那里必然不满。
这两个刚被他拒绝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