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运气好到让罗泽瑜瞠目结舌自我怀疑:真没大佬帮他?
还真没有,这小子就是运气好得让人牙痒。
罗泽瑜当然能一把按死他,这法子就算谢偃有强运也没用。但他又不是真想为了这小打小闹般的争执得罪了谢绉和皇帝——林渊不在乎官员政治斗争,但只要涉及了无辜老百姓或要将对放置之于死地,那林渊就会在出手之人洋洋得意时用更狠辣的法子一把按死对方。
这是他的底线,谁碰谁死,而且死得不少,罗泽瑜当然清楚,他又不是真傻,要把皇帝靠山得罪成什么样子。他估摸着林渊肯定知道他和谢偃的事情,但没出手阻拦的意思,于是这次他就也慢慢改了针对谢偃的策略,改成了恶心他……
原先都是堂堂正正的斗争,谢偃浑然不惧,但罗泽瑜这种人又不是只会那一种办法,他各类阴险恶毒见不得光让人唾弃的手段比他正经的办法多得多,抛去那些会伤到性命残疾的办法,剩下的也足够把谢偃玩儿得欲仙欲死,每次经历过罗泽瑜给他设的坑,他都膈应得恼羞成怒,甚至有点心理阴影了,但偏偏他还是要和罗泽瑜杠……
反正这俩的争斗是林渊做皇帝时每天必看的乐子,特别下饭。
此次他还能亲自参与进去,竟然还有点小激动!
林渊喝完了酒,皇后挨个儿见完了有品级的命妇们,林渊便把谢绉一家叫上来了。他直接对谢珉笑道:“谢爱卿,方才罗爱卿同朕求了个姻缘,但朕没允,就想问问女方家眷的想法。罗爱卿有意迎娶谢爱卿独女,这事爱卿怎么看?”
谢绉意料之中,他呵呵一笑,顺了顺自己一把美髯:“此事微臣倒也无所谓,爱女顽劣,罗大人少年英杰又洁身自好,老臣有何不可的?回头老臣便求来罗大人的生辰八字,探一探这二人是否合拍,若是合,那正是一段上好姻缘啊!”
罗泽瑜玩心计,谢绉当然也陪着他玩儿,对这个两朝丞相天纵奇才的男人来说,谢偃被他耍他也不太愉快,这一番话直接将罗泽瑜的小心思踢翻了。想不得罪皇帝又想恶心谢家人,还敢拿谢椒珥做筏子,谁给你的勇气?直接应了下来。反正最后说八字不合,他罗泽瑜还能强来么?
谢绉在林渊心里的地位比罗泽瑜重多了,林渊自然是微笑道“好”,和谢绉又聊了聊平日里的一些政事,赏了他一道菜一壶酒,这才放他回到下方座位上。谢绉刚刚落座,谢偃就状似不经意地询问他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左相斜睨他近来愈发沉稳的大儿子一眼,也没隐瞒的意思:“偃儿,罗大人欲娶椒珥为妻,望陛下作证。”
“什……什么!?”谢偃整个人脸容都略微扭曲抽动,谢椒珥也是一副稍显吃惊的样子。她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掩口笑道:“如果是方才那个上台了的年轻郎君,俊美如芝兰玉树的,那女儿有甚么好抵触的呢!罗大人可是好多小姐妹们的春闺梦里人啊。”
“妹子,你可不能犯傻啊。那罗泽瑜岂是甚么好人?”
谢偃深吸一口气,竭力温和地规劝。谢椒珥的婚事和谢珉的死,永远是谢偃心中一块不可触碰的隐隐疼痛的伤疤,听了妹妹的话,他又是气又是怒,又是惊又是怕,这话简直要了他的命!
由于惯性思维,他一直下意识以为罗泽瑜不会对她妹妹动心,但……但若是谢椒珥自己对罗泽瑜动了心,他怕是要自扇耳光,以表达他为何要针对罗泽瑜而让他为了恶心自己娶了他妹妹的悔恨了。
“哎呀哎呀。人家说笑的嘛,哥哥这是的,不理你了!哼。”谢椒珥又不傻,只是想吓唬吓唬哥哥和他开个玩笑,她自然也是知道罗泽瑜和谢偃之间的较劲儿,她是疯了才把自己也卷进去。
但谢偃这样子好像她真是个傻乎乎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小女孩儿一样,不由地略带娇气地退了他一把,“若要找个芝兰玉树的郎君,皇上岂不也很合适?不过啊人家要做主母的,才不要做妾,所以,哥哥要努力啦,不能老是为了和别人别扭忘了妹妹。”
“若是阿父年纪大了,退下来了,哥哥才还是个七品官儿呢。全京城满打满算适婚的都是那么几个,哥哥若再这样,妹妹能嫁个怎样的人呐?”
这话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击中了谢偃。
他顿了顿,心中流露出一丝震颤的自惭。
……啊啊,是啊,如果他一直只顾着和罗泽瑜斗……他现在的妹妹难道就能过得更好么?
他重生回到这里,难道只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复仇?难道他现在的妹妹不像原先那样凄惨,他就可以以为她会一直快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