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骆弦羽想也不想地答道。
“腹中胎儿与城主血脉相连,若既想解毒,又想保全胎儿,唯有骆城主的心头血入药。心头血为心所主之血,冷瑶听闻,骆城主一套冰玉玄功闻名江湖,若是取走心头血,很有可能折损大半功力,将毕生心血毁于一旦。”冷瑶顿了顿,收回目光,看了骆弦羽一眼,“其实还有一法,不用骆城主的心头血。”
“冷姑娘所指的是……”
“以夫人腹中的胎儿为代价,那样便可不用取走骆城主的心头血。”冷瑶见骆弦羽不说话,又道,“骆城主和夫人还年轻,以夫人的体质,以后再要孩子不难,骆城主肩负重担,大可不必如此冒险。”
“取我的心头血。”骆弦羽淡淡地打断了冷瑶的话,“请冷姑娘务必保住樱落和她腹中的孩子。”
冷瑶深深地看了一眼骆弦羽,颔首:“好,就依骆城主所言。”
***
冷月悬天,流云如纱,一缕清幽的月华,透过朱红色的雕花窗棂,映照在床前。
纪樱落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截迎风飘扬的纱幔,以及纱幔外一盏昏黄的灯。
灯光透过白纱,映出斑驳的影子。
纪樱落怔怔地望着灯影,看着熟悉的一切,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撑着手肘,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紫嫣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这一点小小的动静,没有瞒过她的耳朵。她揉着眼睛,朝着床榻望去,与纪樱落默默对视了片刻,猛地回过神来,面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姑娘,您醒啦!”
不等纪樱落开口,她飞快地奔向屋外,边跑边激动地喊:“姑娘醒了,快来人,姑娘醒了!”
纪樱落刚醒过来,脑袋还有些晕,一动不动,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
一阵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她抬起头来,目光转向门口。
骆弦羽披一身月华,快步踏入屋内,走到榻边坐下,温声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绿竹,快去将冷姑娘请来。”
听闻“冷姑娘”三个字,纪樱落眼底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她垂下了眼睑,沙哑着嗓音道:“我没事,弦羽,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骆弦羽眼底全然是松了一口气的神色,转头吩咐,“紫嫣,去厨房看看,给樱落的药熬好了没有。”
紫嫣福身:“是,城主,奴婢这就去。”
骆弦羽握住纪樱落的手,低声道:“樱落,我……”
“城主,冷姑娘到了。”绿竹踏进屋内,恭声道。
“冷姑娘,快帮我看看樱落。”骆弦羽松开纪樱落的手,让出床榻的位置。
冷瑶走到榻边,纪樱落抬头,对上她的视线,二人的眼底默契地闪过一丝微光。冷瑶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搭在纪樱落的腕上。
“只需再施一次针,便没事了。”冷瑶诊断了片刻,松开手,站起身来,对着骆弦羽说道。
“药来了。”紫嫣捧着琉璃托盘,走了进来。
骆弦羽从托盘上取走药碗,在纪樱落的床畔坐下,用汤勺轻轻搅拌着碗里的药汁,等药凉了一些,舀起半勺,抵到她唇畔。
纪樱落抬眸,视线落在他的脸颊上,微微张口,将药汁抿下。
方才离得远,又有灯光遮掩,她没有注意到骆弦羽的脸色,此刻凑近了看,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虚弱,便是双唇也微微泛着白,端着碗的那只手,不可察觉地在微微颤唞着。
纪樱落的目光往下移,落在他的身上。他今日依旧穿的是一身白衣,胸`前的衣襟微微散开,尽管有熏香作为掩盖,纪樱落还是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弦羽,你是不是受伤了?”纪樱落皱了下眉头。
“没有。”骆弦羽微微一笑,“怎么会这样问?”
“你的手在抖。”
骆弦羽的手僵了一瞬,把药碗递给绿竹,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那是因为我没睡好,你一直不醒,我不敢睡。”
纪樱落抬手,握住他抚着她脸颊的那只手,乖巧地说道:“那你先睡一会儿。”
“给你换了药我就睡。”
紫嫣闻言,连忙将药和乾净的布捧到骆弦羽跟前。
“这种小事让下人做就好了。”纪樱落不赞同地说道。
“下人手笨,你会疼。”骆弦羽眸中盛着温柔的光芒,解开她缠在臂间伤口的布条,清理、换药、包扎,一气嗬成,动作轻柔又熟练,仿佛已经练习了很多遍。
这期间纪樱落的确没感觉到疼,骆弦羽的动作小心翼翼,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比专业的医师还要熟稔。
如骆弦羽所言,他的确困了,替纪樱落包扎完伤口后,他忍不住打了个嗬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