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小心翼翼地把小家伙放在榻上,给他盖上被子,然后转身道:“把羊乳端下去吧。”
山杏迟疑道:“景少爷也不喝吗?”
云景正要摇头,却听到谢归寒道:“你喝几口,喝了好睡下。”
云景一愣,抿了抿唇,却不再反驳。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小半碗的羊乳都喝完之后,这才与谢归寒一同离开。
隔壁是谢归寒的屋子,再旁边才是云景的屋子。
不过也才几步远而已。
刚走两步,云景想起什么,转过身,看着走在后面的谢归寒,略显担忧地看着他,问道:“你酒醒了吗?还晕吗?”
屋檐上高高挂着大红灯笼,虽然寒风吹来的时候,那灯笼里的烛光一晃一晃的,像是随时会熄灭一般,可挂了半个晚上都没熄灭。
在昏黄的烛光下,谢归寒轻而易举的在云景的眼里看到了担忧跟关心。
云景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谢归寒的回答,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没醉。”
?
“先前的事,我记得一清二楚。”
“……”闻言,云景的脸蹭一下就红了。
见此,谢归寒的眸光闪了闪,他手握成拳,暗自鼓鼓劲,正要低下头。
云景歪了歪头,杏眼微微眯着,眼眸似是布着一层星光,宛如七夕那晚的天上星河一般,漂亮的令人心动,“你要做什么?”
!
谢归寒动作一顿,继而若无其事道:“初五是我生辰,我想在那时与祖父还有父亲提起,我想在开春之后去南庭州。”
云景一愣:“你去南庭州?”
“嗯。”
谢归寒目光沉静,连语气也淡淡的。
云景前世一直不知道谢归寒去过南庭州,不,或许是前世的谢归寒想去南庭州可却一直未提起过?
云景怔怔道:“去多久?”
“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
云景脱口而出:“那我与初安呢?”
他心里有些乱糟糟的,谢归寒为何突然要去南庭州?为何自己现在才知?
谢归寒定定地看着他:“你说呢。”
云景赌气道:“我不知。”
谢归寒:“……时候不早了,明早得去北院请安拜年,还有的忙,先回屋吧。”
云景攥着大氅的衣摆,闻言,竟也真的不再追问,故作冷淡地嗯了一声,转身朝自己屋里走去,推了门便进去。
嘭——
他似是真的生气了,那关门的力道也出奇的大,跟往常谦谦君子的举动完全不符。
谢归寒静站片刻,耳边只响起走廊外刮起的寒风声,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片刻后,谢归寒才推开自己的屋门,抬脚进去。
嘭——
等风跟山杏从另一扇门走出来,面面相觑片刻,等风满脸疑问:“……这两位主子,这是怎么了?”
山杏摇摇头,喃喃道:“来到东院也有半拉月了,我还从未见过,景少爷会如此气愤。”
等风感慨的咂咂嘴:“十来年了,我也从未见过,还有谁能将这向来凉薄冷酷的大少爷气成这样……看样子,棘手的事了吧。”
“……”
翌日,大年初一。
鞭炮声起,辞旧迎新,家家户户喜气洋洋。
东院的下人们,一大早就换上了新衣,然后聚集在东院的厅堂,笑容满面地接过谢归寒提前准备好的红包,然后齐声说了几句祝福语。
管事张九也换上了新衣服,衣袖上还绣着吉祥如意,财源广进,他难得笑道:“景少爷说了,待会一人都能领一匹布,过两天一齐送到秋凉阁去,让秋凉阁的绣娘为咱们绣新衣,想绣个什么花样的,待会都到我这里说一声,我记在册上,一起交给秋凉阁。”
丫环们眼睛齐刷刷一亮:“太好了!”
小厮们都矜持些,毕竟都是男儿,不好意思跟女生们一样欢呼,只是各个的脸上笑容都加深了许多,显然能多一套新衣,这让他们很是开心。
张九摆了摆手,嘘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新春第一天都没什么好脸色的谢归寒,道:“都先去干活吧。”
下人们齐声道:“是。”
张九转身,道:“大少爷,景少爷一早就先去了一趟北院,说是带孙少爷去给老太爷拜个早年,您看……”
谢归寒垂下眼眸,掩去眼里的阴霾,他昨晚一夜没睡好,那云景倒好,如此没心没肺的,一早就先去了北院,竟也不与自己说一声。
真是把他给惯坏了!
半响后,谢归寒才漠然道:“他给院子的下人们准备红包了没。”张九讪笑道:“……没有,兴许是景少爷忘了,待会他回来之后,我提醒他一声。”
——虽说在东院,真正说了算的是谢归寒,可云景也是主子,现在大过年的,一般都会给院里的下人们包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