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不足一年,孙二少爷就该出生了,如果有人当着您的面,说说孙二少爷的不是,说他活不长,您身为他亲祖母,会不会生气?!”
谢老夫人拿起手边的拐杖,不轻不重地砸了砸地板,呵斥道:“我这老太婆还在这里呢,你们一个个的嚷什么?还有你,一个下人,胆敢指责谢府当家主母的不是,给,给拉下去,打一顿板子,给他好好涨涨记性!”
谢老夫人身后站着的两个小厮作势就要上前,却见等风忽然跪下来,哽咽道:“老夫人,小的知错了,可小的也是急的火上头了,这才说错话,希望老夫人能看在小的忠心护主的份上,饶了小的。”
“……”
谢老夫人表情不变,攥着拐杖的手又紧了紧,显然是迟疑了。
见状,苏瑶心气得牙疼,怎么东院连一个小厮也这么牙尖嘴利的?
这时,云景忽然道:“祖母,等风没有做错,他想说的,正是我要说的。”
此话一出,谢老夫人与苏瑶心齐刷刷看向他。
谢老夫人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前一段时间,初安生了一场大病,原因各位都知道,可那事后,苏姨明明答应着,要把撺掇阿桃跟春姨的幕后主使找出来,可这都多久了,幕后主使没找出来也就罢了,那之后还出了兰婶跟田二牙的事,苏姨更是一句歉意都没有。刚刚,她又口口声声说什么活不长这番话……当真是令晚辈寒心!”
说罢,云景站起身,拢了拢大氅,道:“祖母,辰星知道自己不该轻易指责长辈,可也是事出有因,还望祖母能谅解——东院还有事,辰星先走一步了。”
云景是真生气了,否则,他也不会在说完这一番长篇大论后,也不等谢老夫人回答,就自顾自地先离开了。
谢老夫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云景离开的背影。
而见状,苏瑶心更是心惊胆战的,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苏瑶心早就不记得之前春姨跟阿桃,还有兰婶跟田二牙那四个人的事,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云景不仅记得,居然还敢在老夫人面前提起此事。
想到此,苏瑶心心里是又急又怨,她拽着手里的帕子,忙道:“母亲,其实我……”
谢老夫人拄着拐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当年你刚嫁进我们谢府的时候,我就同你说过,你是后母,做事务必要谨慎些,即便做不到一视同仁,可你表面的功夫也该做齐,可你为什么不听?”
苏瑶心抿着唇,半响后才道:“儿媳知道了,多谢母亲教诲。”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过两天,你让谢言给东院赔个礼,此事就算揭过了。但春姨那些人的事,要是再出现在谢府——苏瑶心,我定要吾儿休了你。”
苏瑶心心里一惊,这老夫人不是老糊涂了吗,怎么,怎么还能说出这番话?谢老夫人斜睨她一眼,慢吞吞的拄着拐杖,边走边道:“还有,自古以来,家业立嫡立长,谢初安是谢府的嫡长孙,他今后如何,轮不着你一个姓苏的指指点点。”
“……儿媳知道了。”
离开凉亭后,跟在谢老夫人身旁的老嬷嬷才开口道:“老夫人莫要再动怒了,这可是伤身的。”
谢老夫人冷笑一声,道:“当年她刚进门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说什么要把沉霖视为亲儿一般对待,可现在呢,才二十来年,我怕她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老嬷嬷又劝了两句。
谢老夫人若有所思道:“不过,沉霖那个男妻,也不是什么善茬,说翻脸就翻脸。”
“那现在……”
谢老夫人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丫环手里还拿着几枝梅花,顿时不悦道:“谁让你把这几枝梅花也拿回来了?拿去丢了,看到就心烦。”
丫环眼睛一红,连忙欠了欠身,委屈道:“是,婢子现在就去丢了它。”然后便匆匆转身跑了。
老嬷嬷见状,也不敢说什么,小心地搀扶着谢老夫人离开。
东院——
云景站在矮凳子上,一只手拿着一把剪子,另一只手拽着梅花枝,正要下剪子,耳边源源不断地传来等风絮絮叨叨的劝阻,气笑了:“你要是不乐意帮我扶着凳子就回院里,絮絮叨叨的说什么呢。”
等风可不敢走,他仰着头,扶着凳子,眼里满是担忧跟焦急:“诶哟景少爷,您随便摘两枝梅花不就得了,怎么还要踩着凳子摘高处的梅花?这要是摔着了,我可怎么跟大少爷交代啊。”
“得了,你别多嘴了,我再剪两枝就好了。”说着,云景拿着剪子,咔嚓咔嚓地剪下两枝梅花枝。
等风只好继续扶着凳子,心惊胆战的,就怕云景不小心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