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蹲下来,看着小家伙,又看看他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一块木板,“你拿着木板作甚?”
初安小声道:“安安,坐冰车。”
冰车?
山荷山杏这俩丫环后知后觉地出来,她们一看到云景,吓了一跳,连忙欠了欠身,齐声道:“景少爷安好。”
云景站起来,他身后的屋檐倒挂着的冰锥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亮光,雪景怡人,衬得云景面如冠玉,眉眼如画。
“初安说的冰车是何物?”
山杏山荷看呆了。
过了一会,山杏率先回过神,:“婢子们当初被送进谢府之前,每到冬天,都会跟村里的伙伴里一块玩冰车,有的冰车是栓着绳子的,可以让人拉着走,有的冰车是自己用棍子滑着走,可好玩了。”
山荷也是眼睛亮亮的:“对对对,我们村子有个木匠,他给他家儿子做的冰车可好看了,在木板上钉了一个板凳,可以坐着滑冰呢。”
云景听得一头雾水的,他自小到大,每年过冬都只是赏雪看梅,煮茶下棋对景弹琴,偶尔写诗画一幅丹青,倒也是简单自在。
这冰车他倒是头一回听闻。
初安走上前,拉了拉云景的衣摆,小声道:“安安乖乖的,玩冰车。”
云景神情稍显动摇,他看了一眼庭院中的鹅毛飞雪,迟疑道:“可你前些日子总是生病,现在好不容易好点了,要是吹了风,受凉了怎么办?”
初安垂头丧气地抱着木板,脖子上戴着的长命锁碰到了木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家伙小声地说:“安安,会乖乖的。”
云景心软了,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道:“山杏山荷,你们去找张九,让他找个木匠,做个冰车,再让人去花园的冰湖那里,看看在冰湖滑冰车安全吗。”
山杏山荷眉开眼笑:“是!”
不多时,下人们就把木匠刚做好的冰车送到冰湖上。
初安坐在冰车的小板凳上,一个小厮拿着绳子,也不敢拉着冰车跑,就小心翼翼地绕着冰湖转来转去的,但就算这样,小家伙也坐在冰车上开心地拍着手,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云景难以想象这种乐趣。
他站在凉亭上,无奈地笑着看小家伙坐在冰车上乐呵呵的笑,转身坐在石桌旁,端起热茶,轻抿一口后,目光落在石桌上摆着一幅刚开始的棋盘,黑白棋分别摆在他的两侧。
棋逢对手自然是好的,但自己与自己对弈也是别有趣味。
片刻后,云景迟疑地看着棋盘,手指往拿着一枚黑棋,不知道该下在何处,这黑棋黝黑,衬得他手指更是修长葱白。
他正迟疑的时候,一只手在他身后出现,拿走了云景手里的黑棋,直接下在了棋盘的一处。
这一棋立即扭转了乾坤,白棋落了下风,黑棋却反败为胜。
云景回头去看,披着墨狐大氅的谢归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眼眸微垂,目光似是在棋盘,却似是在云景身上。
“我书房的架子有几本孤本的棋谱,待会你拿去看看。”谢归寒说着,走到圆桌的另一边坐下。
云景看着面前的棋盘,随口道:“你也看棋谱?我还当你闲着无事都只会看账本而已。”
谢归寒:“雅人四好,君子六艺,谢家儿郎皆是要学的。”
他只说了要学,却不曾说自己是否喜欢。
云景注意到了,他心下一动,抬眸朝着谢归寒看去,那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澄澈明亮,“你喜欢学吗?”
谢归寒提起茶壶,倒了一盏热茶,闻言动作一顿,“不知。”
世人说他生性凉薄淡漠,喜怒不形于色,难以揣测。
可他只是悲喜皆藏于心——孤寂冷清也好,心动欢喜也罢,他都不想说出口。闻言,云景听出谢归寒话里的淡漠疏离,他握紧了手里的棋子,眼皮微垂,掩去眼底的落寞:“我……我用白棋吧。”
谢归寒察觉到云景情绪的变化,可谢归寒虽能看透旁人的人心,可每每一到云景这里,他却总像是失了方向的鱼,任由撞得头破血流,却仍被困在原地,找不到回河流的路。
“好。”
刚下了两棋,云景听到冰湖上还传来的笑声,想起什么,便道:“等风,去把初安带过来,他玩的也够久了。”
等风:“是。”
不多时,小初安来到凉亭,小家伙的额头冒出了一些汗,眼睛亮亮的,显然是玩得很开心,他拉了拉云景的衣袖,乐滋滋道:“安安开心!”
云景被逗笑了,他帮小家伙擦了擦汗水,这才道:“山荷山杏,带着他回屋,换一身衣服,别着凉了。”
初安扁了扁嘴,歪了歪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谢归寒,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