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寒起身,把大氅接过来,披在肩膀后,垂眸系着带子,“风雪大,初安也该醒了,你回屋去吧。”
云景巴巴的看着他,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谢归寒的大氅,却在后者回头看他时,云景又心虚的松了手:“天也不早了,那你,早去早回吧。”
谢归寒垂眸望他,墨黑的眼眸,倒映着云景的身影,他道,“嗯。”
目送谢归寒离去后,云景抿了抿唇,心不在焉地把斗篷的兜帽给戴上,又抱着手炉,这才越过庭院,回到屋里。
他径直地朝着初安的屋子走去,守在门口的小厮看到他了,立即殷勤地替他把门推开,又掀起帘子。
屋内响起一阵阵的拨浪鼓的声音,几个丫环围着矮榻,努力的逗着初安笑,可是两岁大的小家伙,却十足的随了他父亲谢归寒——初安坐在矮榻的中间,木着小脸,手里抱着他的布老虎,一句话都不说。
丫环之一:“孙少爷怎么都不笑了。”
摇着拨浪鼓的丫环也一脸疑惑道:“也不喜欢拨浪鼓了?”
“不知道。”第三位丫环也疑惑道,“该不会是又病了吧?可早晨的时候,大夫才诊过脉,还好好的啊。”
正说着,她们看到云景走来,吓了一跳,忙欠了欠身,齐声道:“景少爷安好。”
“嗯。”
初安抬头一看,果真是他爹爹过来了,立即眼泪汪汪的伸手,“爹爹,抱抱。”
云景坐在榻边,帮着小家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怎么了?”
小家伙往他怀里钻,撒娇道:“安安,想爹爹。”说完,他把布老虎举起来,在云景面前晃了晃,开心的说:“给,给爹爹!”
云景笑了一声,逗他:“这不是初安最喜欢的布老虎吗,你舍得给爹爹吗?”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点头,还一个劲的把布老虎往云景手里塞。
云景拿起来看了看,又塞给他,“初安先帮爹爹拿一下吧,等爹爹想玩了,再问初安要。”
小家伙闻言,歪着脑袋,颇为苦恼的想了想,然后把布老虎拿回来了,牢牢的抱在怀里后,又认真地点头。
拿着拨浪鼓的丫环讨好道:“刚刚婢子们怎么哄,孙少爷都一句话不说,没想到景少爷一来,孙少爷就如此开心了,果真是父子连心呢。”
另外两位丫环没她机灵会说话,却也极聪明的,她一说,就连忙跟着一起说好话。
云景抿唇笑了笑,又道:“去让厨房端一碗羊乳过来。”
丫环道:“怎么才一碗,景少爷不喝吗?”
“不了。”
这羊乳虽然昂贵,但谢府一向不缺。
而云府虽然比不得谢府,可自小到大,云楚楚等人为了做好表面的功夫,也一直不曾短过他的吃用。
因而,云景早就喝腻了,只偶尔才喝一点。
不多时,温热的羊乳端上来,还有几碟刚出锅的酥点,热腾腾,香喷喷。
正巧,兰婶刚好也回来了,只是她仍是臭着一张脸,像是很不开心,尤其是当她看到山杏跟山荷这两位婢女的时候,兰婶的眼神更是气愤。
兰婶正要说话,却见初安戴着围兜,拿着勺子,正笨拙的舀着羊乳,一口一口的喝,只是他还小,拿勺子的动作不是很好,因此吃的到处都脏兮兮的。
她“诶哟”一声,连忙走过来,埋怨道:“孙少爷现在还小,怎么能自己吃东西呢,山杏山荷,你们怎么这么没眼见力?”
说着,她就要把勺子拿过来。
却被云景制止了,他道:“让他自己吃吧。”
兰婶不赞同道:“这哪成啊。当年,我是看着二少爷长大的,二少爷是到三四岁才开始用勺子自己吃,在这之前,都是院子里丫环婆子喂的。而孙少爷才两岁,还小着呢,用不着现在就学着自己吃。”
说着,她就要越过云景的手,再次去把初安手里的勺子拿过来。
云景再次制止她的动作,并且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你一个下人,莫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
兰婶讪笑道:“婢子这不是好心好意嘛。”
山杏上前把兰婶拉开,伶牙俐齿道:“兰婶,刚刚我跟山荷都跟你说过了,孙少爷最近在学着自己吃东西,大少爷吩咐过了,让我们只能看着不能帮着,你怎么忘性这么大?”
兰婶嫌这丫环嗓门大,暗地里翻个白眼,故意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说的,我没听着啊?”
山杏急了,兰婶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跟山荷失职嘛,这用心也太阴险了吧!
云景拿着帕子,擦了擦小家伙的脸,皱眉道:“吵什么,成何体统?再吵就每人都去院门口扫三天的雪。”
“……是。”兰婶与山杏立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