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海睁开眼,他摆了摆手,一旁的大管家连忙俯身去听:“庄主,您说?”“……面。”
大管家先是一愣,然后连忙道:“是,小的这就让人去准备。”
片刻后,当大管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热汤面出现的时候,庄大海微微叹口气,然后指了指庄衡,“吃吧。”
庄衡楞了一下,才摇摇头:“父亲,我不饿。”
大管家小声道:“大少爷,您还是吃吧……”
庄衡只好把面给吃了,但是也只是吃了一半,却见庄大海眼里的光亮一暗。
庄衡的手一抖,面碗应声而掉在地上,直接摔碎成了两半。
他向前扑去,双手紧握着,“父亲?!”
庄大海眼睛无神地朝他看来,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了五个字:小心成大虎……
然后就彻底没了声息。
一旁的庄远似乎也看到了,却不动声色的走过来,然后砰地一声,跪在地上,伏地大哭。
庄大海,亡。
“什么!?”
陆家主蹭的一下站起来,“庄大海死了?”
陆长安问道:“千真万确吗?”
前来报信的小厮点点头道:“庄家上下已经都已经换上了丧服,还有人连夜去请了送葬师傅,而且据说,今晚还有差不多十位的大夫,都是南庭州内最好的大夫们都已经去了庄家,恐怕……南亭庄氏的庄主是真的死了。”
陆家主若有所思:“这样的话,岂不是……”天助我也?
谢归寒忽然道:“陈家村的陈家,长尧山庄,还有城内那些大大小小的商贾世家,恐怕都不会安分了。”
陆长安醍醐灌顶:“庄大海一死,庄家自己人肯定也乱了分寸。”
“想要让皇族对庄家不满,有什么办法吗?”陆秉不甘心自己太过平凡,见他们讨论的正欢,于是硬是参与了进来。
没人回答。
片刻后,谢归寒似是有意也似是无意道:“我记得先皇驾崩那天,庄衡曾身穿一袭红衣,骑着枣红骏马,在城中肆意狂奔。”
陆家主嘴角一扬,眼里是止不住的得意:“对,你不提起这回事我都忘记了……”
说着,他立即从家主的位子上站起来,道:“我还有点事情,就先不招待各位了,你们各自回去吧。”说罢,他就匆匆走了,非常没有礼貌。
陆秉也跟了上去。
陆长安一头雾水:“不是来吃家宴的吗,怎么饭都没摆上,这就开始送客了?”
谢归寒轻描淡写,语气有不易察觉的漠然:“兴许是有比吃饭还要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吧。”
这时,从头到尾的存在感都非常低的欧阳琳忽然叫住他们:“……云景,之前,雨丝锦跟妆花纱被退回秋凉阁的事,不是我吩咐的,我也是过后几天才知道的。”
云景先是一怔,随即轻描淡写道:“无事。”
要不是欧阳琳现在提起,他都要忘记了这事。
不过,事情都结束了,再提起也没什么必要了吧?
欧阳琳见他没反应,有些急了,又道:“我听说……你们秋凉阁最近的石榴裙甚是好看,但很难买到,所以,若是……能不能……”
云景语气温和,却没答应:“大舅母,我虽是秋凉阁的东家,可这些事向来都不是我负责的。而且,石榴裙的订单已经排到年尾了,作坊的裁缝们也是尽力而为,所以,很抱歉。”
陆家人真当他是冤大头了?
欧阳琳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即,她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他们,直接转身离去。
她离开后,二舅舅陆长安嗤笑了一声,道:“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谢归寒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现在时候还早,谢宅也在附近,若是二舅舅不嫌弃的话,便到寒舍喝一杯热茶再走。”
陆长安正好也有事要说,也不假意推脱,直接道:“好。”
五日之后——
庄大海简单下葬,庄衡作为嫡长子,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一任的南亭庄氏的庄主。
紧接着——
庄远的属下成大虎被南亭庄氏赶出南庭州,庄远被族人排挤却恍若未闻,其心志可见一斑。
陈家村的陈宅被庄衡联合起了几家大大小小的商贾世家一起排挤,没几天,苦不堪言的陈家主只得上门去求情,但庄衡却避之不见,只留下一句话:他就是要把陈家给赶出南庭州的地界!
以赫连鸣为首的赫连一氏也同样遭到了排挤。
谢归寒名下的谢氏一族跟望景楼同样如此。
而庄衡却并不在意自己一口气得罪了谢陈赫连三家,反而还洋洋得意的,到现在还把大部分的时间放在去游说别的商贾一起排挤这三家。
庄衡他忘了,这世间有一个词叫做:破釜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