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他现在在后山驯马呢。”
等到陆秉急匆匆的走到南亭庄氏的后山时,左右转了一圈,才终于发现庄衡正仰躺在一棵树上,火红色的骑装,脚上套着一双鹿皮长靴,头下枕着马鞭,合着眼,阳光穿过一片片绿叶,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光影斑驳。
陆秉踹了一脚树,抬头质问道:“你还睡得着?”
庄衡睁开眼,他冷哼一声,道:“我有什么睡不着的。”
“短短几天,他竟然能做到把消息从南庭州传回墨花城,还说服谢家上下的那些人,把南亭庄氏……”
庄衡从鹿皮靴上拔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在树上,动作之大,惊的树梢上的叶子都往下唰唰的掉下好几张。
陆秉也被吓了一跳,神情有些不自然:“你凶什么?”
庄衡拉着脸,细碎的阳光透过绿叶映在他的脸上,他道:“他们敢给南亭庄氏名下的十几家商铺都设了干扰,让我们做不成生意,那么,本公子也定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陆秉虽然讨厌姓谢的,可他到底还是顾忌着谢归寒是他表弟,于是忍不住道:“可你也别忘了,姓谢的会针对南亭庄氏,无非就是因为吴婶在秋凉阁的做法纵火一事,要真是论起来,没理的可是我们。”
庄衡睥睨道:“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姓陆的心里都打什么小算盘。”
他虽然狂傲,可也不是傻的。吴婶当初虽然是帮庄家办事,可她是陆府的下人,而且之前吴婶还以陆府的名义,明里暗里的得罪了几次秋凉阁,他早上就收到了消息,姓谢的这次不止报复了南亭庄氏,还有姓陆的。
陆秉刹那间无语,墨花城的消息传来之后,他父亲也没想什么解决办法,直接就让他来找庄衡商量——毕竟,庄衡才是最擅长搅动风云的那个人。
但他没想到,庄衡这脑子,居然突然变得聪明了。
陆秉破罐子破摔:“我父亲的意思是,以你主意为主,但我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吴婶那事,本就是我们不对,吃了这个亏也没什么,何必斗的不可开交?”
庄衡啧了一声,他把匕首拔出来,顺手放回靴子上,双手攀着树,哧溜一声滑到一半,然后转身跳下来。
“妇人之仁。”
陆秉瞬间黑了脸,却不好跟庄衡吵起来,只好摁下满腔的怒意,“那你的意思是?”
“不过,你说的也对,谢府会报复,也是因为我们的错。所以……此事就算了了。”
庄衡走到马前,拉着缰绳,踩着马镫,翻身上马,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秉,道:“但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的了。”
陆秉:“哦?”
庄衡弯了弯唇角,意气风发:“秋凉阁的那位陈画师,我已经知道她的闺名了。”
陈晚盈,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只可惜,他不喜欢她。
陆秉:“!!!”
庄衡漫不经心的拿着马鞭点了点马头,唇角弯了弯,道:“在南庭州,倘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把自己的闺名告知一位陌生男子,这就证明她爱他到了骨子里。”
陆秉不可置信:“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虽然还是不肯离开秋凉阁,可她已经答应,亲自给我的布庄设计一款裙子,名字就叫做——绛纱留仙裙。”庄衡微微一笑,笑容显得有些虚假,他继续道:“她确实很聪明,也很有才华。”
陆秉试探着道:“她为何既要帮着你,又不肯离开秋凉阁?”
闻言,庄衡脸上的笑容一敛,他漠然道:“许是为了守诺,也许是……”为了留一条后路。
可不管是哪个原因,现在都已经彻底激怒了庄衡。
陆秉道:“可就算她愿意帮你,你这也不算是……”
“她不肯离开秋凉阁,那我就帮她一把,让她乖乖的来到我的布庄,为我效力。”庄衡轻哼一声,傲慢轻狂。
他接着道:“不过,她也确实是难得的丹青天才,若是能为我所用,今后,南亭庄氏可能会在布庄这个生意上更进一步。”
陆秉已经明白庄衡的用意了,可他还是想再三确认:“你是想让秋凉阁失去这个最厉害的助力?”
庄衡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也不回答,他扬起马鞭,厉声道:“驾!”
“……”
陆秉已经习惯了,他毫不在意的整了整袖口,也离开了。
陈家村的陈府——
陈晚盈一脸忧心忡忡的坐在窗前,她的面前还摆着一幅刚绣到一半的百鸟朝凤图,可她却半点心思都不在这里,只时不时的朝着窗外看去。
一直她的双生妹妹从院外走进来,她才猛地站起来,道:“晚晚,你去哪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