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跟上去,想了想,才道:“良药苦口?”
“是情。”
谢老夫人叹口气,道:“可怜我孙儿,为了情这一字,还不知道要苦多久呢。”
老嬷嬷明知故问:“您是说……沉霖大少爷?”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道:“那姓云的,就是个多事精,尽会给我孙儿添麻烦。”
老嬷嬷还想再问,但谢老夫人已经懒得再说,她躺在藤摇椅上,抱着手炉,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老嬷嬷拿来一个薄被,给谢老夫人盖上,这才悄声出去。
屋门轻合上,屋内屋外便成了两个天地。
南庭州的城门口——
南庭州依山傍水,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这个时节的时候,别的城市还在等待雪融,而南庭州就已经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百花竞相开放。
而城郊附近,更是多了不少专程出来踏青的朱门绣户。
两匹枣红色的骏马在草地上肆意狂奔一段路之后,其中一人扯着缰绳,等骏马的速度慢下来之后,这才扬声道:“陆兄,听闻,你那个姓谢的表弟,这两天就要到南庭州了?”
另一人骑马追上来,此人生的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可言语间却满是轻蔑:“我陆氏一族,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经跟谢氏一家断绝来往,他算是什么表弟。”“陆兄此言差矣,陆氏与谢氏虽然二十多年不曾往来,可血缘是斩不断的,你不设一场接风宴,好好招待他们?”
“呵,庄大少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意捣乱吧。”
姓庄的男子一挑眉,眉眼间满是桀骜张扬,“那又如何?哼,南庭州是本公子的地界,本公子想整谁,那是他的荣幸。”
说罢,姓庄的男子扬起手里的马鞭,说了一声“驾!”,然后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另一名男子落后了一些,暗骂一句,然后才跃马扬鞭追赶上去。
申时——
在城门关闭之前,几辆马车悠哉悠哉地出现在南庭州的城门口。
初安趴在车窗上,大大的眼睛满满的都是惊奇。
“爹爹,花花!”
初安回过头,一边欣喜地指着车窗外的那片绿地上的各色不同的野花,一边回头对云景道。
云景手里拿着书卷,斜靠着车厢,闻言,他微微抬眸,道:“嗯,好看吗?”
初安用力地点点头,脆生生道:“好看。”
云景伸手打开一旁的暗柜,从里面拿出一包糕点,打开,道:“初安想吃吗?”
初安屁颠屁颠的走过来,“想的想的。”
云景慢条斯理道:“那这个叫什么?”
初安歪了歪脑袋,认真的看着糕点,道:“糕糕。”
“不是,是梨花糕。”
初安学得很快:“梨花糕糕,安安吃,喜欢。”
云景脸上浮现笑意,他把糕点拿起了一块,递给初安,然后叮嘱道:“慢着点吃。”
初安捧着梨花糕,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啃着。
坐在一旁的谢归寒抬眸,随后,又垂眸静坐。
云景把手里的书卷放下,他打开车窗,看向南庭州内的景象,入目之处尽是陌生繁华,片刻后,他把车窗给合上,道:“还有多久才到新的府宅?”
谢归寒淡淡道:“差不多了,天黑前能赶到。”
新的宅子是在城东,刚刚进城的城门口在城北,相差也不甚远,如果没出什么意外,天黑之前肯定能赶到。
云景想起什么,道:“我记得你说过,陆家也在城东吧?”
“嗯,怎么?”
“谢家与陆氏一族不是早就形同水火了吗,现在两家宅子离得这般近,陆氏一族会不会……故意找麻烦?”
云景不知道陆氏一族的为人,但单单看陆氏一族仅凭谢离渊丧妻后第二年就续弦一事,就狠下心,与谢家断了往来不说,这二十多年来都没联系过谢归寒这事来看,陆氏一族肯定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
谢归寒眼眸漆黑如墨,冷漠而淡然,仿佛世事都不曾放在眼里:“放心吧。”
云景微微叹气,他揪着衣摆,喃喃轻语道:“怎么能放心呢……”
谢归寒听力很好,他听到了云景说的这句话,却一言不发。
当天边还剩下一道余霞的时候,谢归寒他们的马车总算是停在一所宅子的门前,这宅子的门匾上刻着谢宅二字,而门前还有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
这宅子也还算气派。
谢归寒率先走下马车,将初安也给抱下来,然后回身,正要去牵云景,想扶着他下马车。
云景却轻轻推开他,神情不解:“我自个走就好了,你扶着我做什么?”
“……”
若是说谢归寒痴情胜海,那云景可真算得上呆到不解风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