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都这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了,可商铺那帮管事,却更看重总是冷着一张脸,事事都要求苛刻的谢归寒,理都不理自己。
真是气死他了。
那些好酒好菜都白给他们吃了!
因此,谢言确实很想跟谢归寒取取经,但他不敢明说,于是厚着脸皮,嬉皮笑脸道:“都只是跟他们吃吃饭喝喝酒什么的,就是寻个开心而已——兄长,咱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商铺?今儿个可是大年初一,早早去看看吧?”
谢归寒整了整袖口,淡淡道:“不必了,你自己去吧。”“可是父亲说……”
“父亲若是问起,我自会解释。”谢归寒说罢,抬脚朝着云景那走去,语气也放轻了一些:“我抱他回去吧。”
——初安已经躺在云景的怀里呼呼大睡了。
云景并未抬眸看他,只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初安交给谢归寒。
云景的指尖碰到了谢归寒的掌心,不出意外的,谢归寒的手永远都是凉的,就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怎么都捂不热。
云景缩回手,随之,他抬眸看向谢归寒。
谢归寒抱着熟睡的小家伙,转身朝着厅堂外面走去。
云景随后跟上去。
他们走后,谢月染忽然道:“二哥,你有没有觉得,谢归寒跟云景之间好像怪怪的……”
“好像是这样,确实有些怪怪的。”谢言原先不觉得,但是听谢月染这么一说,也品出不对味了。
谢月染自作聪明道:“该不会闹矛盾了吧,要不,我让人去东院打听打听?”
“嗤,你还有脸说呢?自上回兰婶跟春姨那两件事之后,东院就像是被铜墙铁壁围着似的,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啧,也不知道谢归寒他是怎么管手底下的那帮下人的,怎么一个个的,嘴都这么严。”
谢月染听着二哥的嘲讽,心里愤愤,可却不敢反驳,只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
谢言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拍掌,道:“有了!”
“什么?”
谢言狡黠一笑:“我想到该怎么让谢归寒答应传授一些管教商铺的经验的妙招了。得了得了,此事你们就别管了,反正你们也听不懂。”
“……”
东院——
谢归寒将熟睡的小家伙放在榻上后,交代了两句一旁的婢女山杏山荷,便阔步朝着屋外走去,一出屋,他便问道:“他在何处?”
站在门口的等海忙道:“景少爷还没回来呢,刚刚等风倒是先回来了,只是他是回来拿手炉的,他说,景少爷去了梅林赏梅。”
谢归寒剑眉紧皱:“怎么又去梅林?”
等海小心翼翼道:“兴许是开心吧……”
“呵。”
等海听着主子的这一声冷笑,忽的觉得后背一寒,暗暗在心里叫苦,景少爷到底在为什么事跟大少爷闹脾气呢,怎么连着一天都没搭理大少爷了。
唉,这大年初一的。
谢归寒抬脚朝书房走去,等海跟在其后,小声问道:“您不去梅林看看了吗……”
闻言,谢归寒脚步一顿,他抬眸朝着院墙外的梅林看去,眼眸像是一汪深潭,墨黑深邃,暗沉淡漠。
令人猜不透。
东院门口的梅林,云景拿着几枝梅花,看了看四周的梅树后,把剪子递给等风,然后道:“东院以前种着的海棠跟金桂开花后,是不是很好看?”
等风刚要点头,忽而想起什么,连忙摇头道:“海棠与金桂都一般般,哪有梅花好看。您瞧,这冰天雪地的,到处都一片白雪,只有咱们东院独树一帜的,满园开着耀眼红梅,多漂亮啊。”
云景轻笑一声,喃喃细语:“海棠似锦,雍容华贵,而桂花十里飘香,这两者都各有千秋,与梅花相比又毫不孙色。以前,只当他什么都不懂,现如今……却是我大错特错。”
等风听得云里雾里的:“景少爷怎么会错呢,大少爷他确实不懂这些,当年东院种海棠与金桂,都是因为寓意好,想讨个吉利罢了。”
云景幽幽道:“那为何不种富贵竹,这名字听着就富贵又吉利。”
“……”
云景不想再聊,他抱着手里的几株梅花,自顾自地朝着一边的凉亭走去,心情稍显糟糕,连带着脚步也是慢吞吞的,偶尔还孩子气的用脚踢了一下脚下的雪花。
等风愁的头发都白了,他唉声叹气地看着景少爷的背影,心想,大少爷怎么还没来哄哄景少爷,这大过年的,这两位闹什么别扭呢。
凉亭的二楼内,下人们搬来炭盆,又把凉亭一侧的纱帘放下,挡住一边的寒风,还在椅子摆好了用兔毛做的坐垫。
梅花摆在石桌上,云景抱着手炉,目光有些郁郁,像是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