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看看爷爷。”钟臻握住他的肩膀。
“好……”商旻深答应,又突然在无人的客厅里抱住钟臻。
钟臻回抱他,“还说不紧张?我爷爷人很好的,所有被他教过的学生都喜欢他。”
“我知道,你们都特别特别好。”商旻深闻了闻钟臻身上的香味。
连这个味道都是最后一次了。
深呼吸,他离开钟臻的怀抱,牵起他的手,“走吧。”
钟老爷子年事已高,一天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爷爷,”钟臻摸到他的床头柜,微微俯身,凑近老人,“爷爷,我们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钟老爷子慢慢睁开眼睛,“是臻臻啊,你好久没来咯。”
“我身体不太方便嘛。”钟臻讪笑。
“净瞎说,你是眼睛看不到,腿脚又没坏,怎么能不方便嘛?你就是怕我催你结婚,是吧?”
这回钟臻真不虚了,拉着商旻深的手,大大方方地介绍,“我这次可是带人回来了啊,这就是我想要结婚的对象,目前还在彼此了解的阶段。”
老爷子闭上眼睛,嘴角浮起笑意,“那怎么还没听小孩跟我打招呼呢?”
“爷爷好,”商旻深瞪着眼睛,恐惧而怯懦,“我是…”
“过来让我看看,”老爷子憋不住笑了,按着遥控器,自己将升降床的床头抬高,坐起身来,“我来看看我的小孙儿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子。”
钟臻让了一步,换商旻深靠着床头柜站着,方便和老爷子交流。
来了!终于到了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刻了!
商旻深有些可惜,钟爸钟妈精心准备的晚餐估计也没心情吃了。
老爷子的身体这么虚弱,可别被他气坏了……
艰难地挪到床头,商旻深抬起眼,看向老者。
对方虽然年纪大了,行动迟缓,眼神却明亮清透,精神矍铄。
“啊哟,模样长得真俊!可是这耳朵是怎么了?”
意外的,他没有对商旻深的容貌感到质疑,而先关注到了他的残耳。
“小时候被弟弟咬掉了半只。”商旻深抽着鼻子,十指紧紧攥着。
他不再解释更多,头顶仿佛有颗看不到的炸弹,即将在未来的任何一秒引爆,将他粉身碎骨。
“哦,你还有个弟弟啊,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吗?”随后,老人嗤了一声,转而愤慨,“小孩子无法控制兽态,很容易做出些伤害行为;只是大人怎么也这么不负责呢,刚一出事就得想办法带着断掉的耳朵去缝合啊,怎能放任它残着?”
“爷爷别生气了,他这不是已经离开那个家了吗?”钟臻帮忙劝。
老爷子重重呼出一口气,余怒未消。
商旻深不由警觉——钟老爷子认不出他不是詹一诺吗?
即便没认出来,也该更信任和詹一诺的爷爷的交情才对啊,钟爷爷为他打抱不平,不是在指责旧友不负责任吗?
很快,他的疑虑就解清了。
钟爷爷叹了一声,“唉,要是老詹在,一定会拼尽全力救你的,可惜啊,他走的太早,留下那么个混账儿子。”
商旻深钝钝抬起头,望着老者。
“你爸妈这些年忙着工作,没少委屈你吧?我听说你从小就跟着你妈妈在海外飘着,这两口子就知道赚钱,也不知道赚来的钱要给谁花。”
钟臻拍一拍爷爷,“行啦,当着小诺的面儿就别说这些啦。”
“还真是,”钟老爷子自嘲地摇摇头,“抱歉啊小诺,我跟你爷爷关系铁,看到他儿子儿媳这个样子对你,我心疼,一下子就把话说重了。爷爷现在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看也看不清,闻也闻不到,说不定哪天就去地下跟你爷爷会和了……”
“爷爷!”钟臻沉声。
“知道了知道了,”钟爷爷笑着,抓起商旻深的手,放在掌心里,“只要你和臻臻好好的,如果相爱就一起走一程,不相爱了就和平地分开,最重要是要开心,把自己的感情放在第一位也没关系,自私一点也无所谓……人活着嘛,总有许多无奈的时候,但还是得珍惜当下,趁活着的时候,把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别被过往的事牵住脚步,是不是?”
商旻深的眼睛大大的,黑溜溜的眼珠上映着佝偻着腰的老人,那老人的笑容和蔼仁慈,令他慢慢放松。
似懂非懂的,他点了一下头,“嗯。”
“乖孩子,”钟老爷子抚着他的两只耳朵,“好好的!。”
餐前,商旻深和钟父一起,将钟爷爷抱到轮椅上,推到饭桌边。
绵羊夫妇做了一大桌的菜,也备好酒,甚至在开席前,乐呵呵地塞了商旻深两个大红包。
“拿着,给你你就拿,没关系。”不顾商旻深仓皇推辞,钟母坚持地将红包按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