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会儿他们俩都在笑着,嘴里说着寒暄的话,让商旻深满脸通红的退避显得没有那么突兀。
“那还是你来吧,”商旻深抠抠脖子,“我吃的有点撑。”
钟臻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点着头说,“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想吃甜品吗?”
“还有甜品啊?”
“先去沙发上等着吧。”钟臻安顿他。
钟臻家的沙发也很软和,布料柔软,舒服得商旻深差点睡着。
“甜品来啦!”钟臻端着两只小碟子走来,“先说好,我什么都看不到,所以造型会有点糟糕……”
被突然的说话声惊醒,商旻深瞪大眼睛等待着;钟臻在沙发的另一端坐稳,递了其中一碟给他。
“哇,看起来很好吃!”商旻深不假思索地感叹。
盘子里是邻居爷爷送的烤红薯,竖向切开,“肚子”里塞了两团香草冰激凌球。
红薯被烤箱复热过,香味更加醇厚,里面混入更加甜蜜轻盈的香草香气,只是看着闻着就知道会有多好吃。
“怎么看什么都说好吃,”钟臻笑着,工种号梦白推文台“你这么好养呐!”
商旻深自然而然地附和,“那是。”
说完话,两个人都愣住了。钟臻如常笑着,舀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
甜到心都要化了。
窗外的雪下大了,算一算,这场雪下了快三天了还没个完。
商旻深默默吃着甜点,耳边安安静静的,让他觉得好舒坦。
像是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跑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天际线亮起的光芒。
反正钟臻看不见,他便以一种很随意的姿势歪躺在沙发上,吃着甜点看着漫天飞扬的雪花。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连手里的盘子什么时候被收走,身上又是何时被盖上一块毛毯都不知道。
他只觉得梦都是甜的,好像栽进一片甜丝丝的云里,只要躺着就好,什么都不用想。
什么都不用想。
此刻,他应该出现在补习班里。补习班是小班制的,配了两个外教,主要培训他们接受名校内测的面试和笔试。
他的托福分数还没刷到继母定下的目标,听力总是差一点;
作品集也还没交上去——他爸听说这些年建筑工程业很吃香,于是规定两个儿子都要考入建筑系,而且必须得是世界名校,这样才能彰显他们白狼族的优质基因。
商旻深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建筑系,可这由不得他反对。
不喜欢!
不喜欢金光闪闪的补习班,不喜欢外教高贵的眼神,也不喜欢什么事都被人规定好了,只能按照预定的轨迹走。
托着他的云朵突然消散,他猛地从云端跌下来,重重砸在一堆书本里,耳边是继母和父亲的教诲,还有来自弟弟和同学的嘲笑声。
“半只耳朵都没了,难怪听力差!”,“穿得也那么老土,看起来臭烘烘的。”
虽然都是旧衣服,那他也洗过好多遍了,不可能臭呀!
商旻深抓起自己身上的衣服,凑到鼻子边上用力地闻,“不臭呀!明明想想的,有香草冰淇淋的味道呢,不信你们闻闻……”
香草冰淇淋……
钟臻忽然来到他面前,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燕尾服,长长的卷发经过精致打理,像某个来自异国的王子。
视线相交,商旻深惊觉,“你,你能看到我了?你的视力恢复啦?”
“你为什么骗我?”钟臻却眯起眼睛,狠狠瞪着他,“你明明不是詹一诺!你把我的未婚妻藏到哪里去了,你这个虚荣卑鄙的绑架犯!”
“我没有,我没有绑架他,是詹一诺他……”
“他怎么了?”钟臻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鄙夷,“他可是犬族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在欧洲长大,跟我也算门当户对!”
是,是这样没错。
你们很般配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你说话呀!”钟臻声音发狠,“心虚了吧,哑口无言了吧,骗子,总是用一点小恩小惠让我心软。”
那条打折款的红色围巾被丢到商旻深的脸上,他手里的柔软羊绒围巾被扯走了,钟臻一脸嫌弃地将他丢在一边,“恶心!”
商旻深反应了一阵,再抬头时钟臻已经离开了。
他慌了,没头没脑地到处找钟臻,希望能再为自己辩解两句。
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非常抱歉我骗了你,以后绝对不会了,能不能别觉得我恶心?
能不能别觉得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很恶心?
这已经是我拥有记忆以来,度过得最开心的两天了。
毫无头绪地跑着,他突然来到了一块格外明亮的地方。
而钟臻就坐在所有光亮的中心,身前摆着一架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