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臻愣了愣,“不冷你说话怎么吸溜吸溜的?”
商旻深再次吸了吸鼻子,将鼻涕拖回鼻腔,“我就是脸有点冷。”
钟臻如释重负,从玄关的柜子上抽了张纸巾,在他的脸上摸索半晌,找到了他的鼻子,“擤一下,我给你兜着。”
这怎么行?
商旻深大惊,他可不想让钟臻觉得自己邋遢。
“我自己来吧……”
“不用,我给你兜着吧,来,用力!”
商旻深下意识地配合,蹭了点清鼻水上去。
“好了。”他害羞。
“这就好了?你骗我呢吧?”
钟臻佯怒,“你都没有用力擤,我都能感觉到。”
“我自己……”
商旻深还想再争取,钟臻却隔着纸巾捉住他两侧的鼻翼,“快一点,我还要给咱俩做早饭呢。”
“好吧……”商旻深用力擤了擤,又被钟臻缠了几层围巾才被放出家门。
重新回到后院,小白狼只露出了两只黑漆漆的眼睛。
暖和是挺暖和的,只是现在除了钱,他又欠了些邋里邋遢的人情进去。
他又苦恼又忍不住偷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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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好了早饭,广播也播完了早间的所有节目,电台开始整点倒数——
已经快十一点了,小土狗还是没回家。
院里的铲雪声早就停了,钟臻猜测小土狗是去邻居家归还铲雪用具,说不定还主动帮对面那对老两口做做杂务……
可是,这也去了太久了吧?
这老两口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傻不愣登的小孩子,所以把所有活儿都塞给他做了吗?
等了太久,钟臻开始阴暗猜测。
又过了快十分钟,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抓上大衣,打算冲过去把小土狗接回来。
铲雪用具和御寒的衣物就算有偿借他们的,他可以付钱,但是不让人使唤自家的傻小狗。
因为社恐,搬进来这么多年了,他跟左邻右舍的交情也就止步于点头尬笑,这是他第一次走出院子后,没有直接踏上停在门口的车。
盲杖在地面上敲打,他找到一条没什么积雪的路径,向隔壁走去。
跟随他的步伐,盲杖在地面笃笃地响。
“钟先生!”
意外了,小土狗的声音是在他身后响起的。
确切地说,商旻深正在钟臻对面街道的一户人家的小院前。
“你要出门吗?”商旻深跑到钟臻身边,刚劳动过,他的声音仍在呼哧地喘。
“我……去找你,”钟臻疑惑,“你去哪了?”
“我去给张太太扫雪了。”商旻深戴着手套,拍拍他的胳膊,“钟先生,你来,我有东西给你……”
没被欺负就好……
钟臻放下心,摸索着找到小狗的胳膊,牵着他的肘弯,“去哪里啊?远吗?”
“不远。”
商旻深将他领到对面住户的门前,这里现在没住人,整个院子都荒着。
“等一下哦,”他拉着钟臻的胳膊,怕弄脏了钟臻的羊毛手套,还特意将手套摘掉了,揣进军大衣的口袋里。
他将钟臻的手轻轻放在刚堆好的雪人上,“你摸摸看。”
钟臻浅笑,“怎么还堆了个雪人?”
将围巾向下拽,露出鼻子和嘴巴散热,商旻深有些不好意思了, “扫出来了好多雪,张太太说如果我能帮忙堆两个雪人给她家小孩的话,她可以多给我50块钱……”
钟臻动作一滞,“你帮人扫雪是想挣钱?”
商旻深眼睛瞪得很圆,惊恐解释,“我本来说不要的,老爷爷非要给我,我不要钱他就不借工具给我了……张太太也是,听说老爷爷给我钱了,她也要给我钱。我都是他们给多少就拿的,没有讨价还价,张太太只要我帮忙清理前院,我连她后院的雪一起扫光了,我,我……我真的没想……”
“不是,”钟臻也摘掉手套,摸到商旻深变得冰凉的小手,用力攥着,“我的重点不是在‘扫雪赚钱’上,而是你想要赚钱的动机。你是不是觉得对我有亏欠,所以才大冷天的饭都不吃就出来扫雪的?”
商旻深扁扁嘴,本来没什么的,但他那些忐忑又卑微的小心思就这么被钟臻戳破了,他突然感觉很委屈。
眼眶热热的,喉咙里也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他不敢大力呼吸,怕真的哼出哭腔。
那也太丢人了吧!
好在钟臻心肠柔软,不愿逼问他,转而晃晃他的手,“你堆了一个什么?”
“一只绵羊……”商旻深闷闷地答。
钟臻的脸上漾起笑,带着些得意,“冰天雪地的,你堆了一只羊给我啊?带我摸一下,羊角在哪里?”
吸吸鼻子,将想哭的冲动压回去一些,商旻深拉着他的手指,摸上“雪羊”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