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惊呆地望着宋涴涴。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宋涴涴强行露出镇定的神色,但是她颤抖的指尖和声音,已经泄露了心中的惶恐。“就算一切都是有阴谋的,事发的时候我才多大,难道我会知道吗?”
对哦,那个时候她也才刚出生,也是个婴儿。顾如不知道的事情,宋涴涴应该也不知道。
众人刚这么想着,杜宇又开口了:“是吗?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知晓自己是抱错的时候,只纠缠于萧明姿女士,拼命想证明自己跟萧家有关系?你应该很清楚,你能在宋家保持大小姐的地位,作威作福,享受锦衣玉食,完全是因为你顶着个萧家外孙女的身份。宋家的人,并不爱你。”
“在失去萧女士养女身份和宠爱,又发现自己并不是宋家亲生女儿的情况下,正常人的反应,都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赶出宋家。随即,正常人一定会想办法先讨好宋家的所有人,稳住自己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再徐徐图谋萧家的宠爱。”
“可是你都做了什么呢?”
杜宇刚刚被苏雪澄拖着跑了好长一段路,他的身体不好,喘了很久都没有喘匀过来,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都是靠着路灯。这一长串话说出来,他没有办法大声嚷嚷,甚至每说几句,就要停下来匀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他声音很轻很轻,可是听在宋涴涴耳中,却仿佛如炸雷一般。
“我……”宋涴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重复那一个字。“我……”
“你一点也不惶恐,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赶出宋家,你甚至没有讨好宋家的任何人。相反,在宋家遭受经济危机的时候,你继续作威作福,保持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水平,没有对宋家施以丝毫的帮助和垂怜。你甚至,不惜作践……”
杜宇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一个人忽然叫:“宋泽剀!”
宋涴涴浑身一颤,不由得转头看去,才发现乘坐地铁上学的宋泽剀终于姗姗来迟,到了学校。
他站在人群的最外围,面色清冷,目光黯淡,嘴唇抿得紧紧的,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心里又是什么想法。
那一瞬间,宋涴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无意识地叫了一声:“哥哥……”
哥哥,有人欺负我,你快帮我出头。
她想这么说,可是看着宋泽剀无动于衷的模样,平时能绽莲花的舌头,就像被封印了一样。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宋泽剀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四周更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杜宇话中的真相震撼住了,就连憎恨顾如的楚怀瑾,此刻也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再气量狭小、自私自利,也是在学生阶段的毒辣,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真正杀人不见血的阴谋?
现场只有杜宇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肺活量着实不行,说了这一串话,声音已经更小了,可仍能让现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宋涴涴,你怎么敢呢?你已经一无所有,能依仗的只有宋家抚养你十六年养出的感情,你怎么敢对宋家的宝贝独苗儿子这么颐指气使?就算宋庭正看上你的美色,洪怡馨难道肯放过你么?”
“你是怎么把宋家上下整治得服服帖帖,让洪怡馨这个一旦发疯起来,连萧女士都敢正面辱骂的女人,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的?”
“你捏住了他们的什么死穴?”
杜宇的声音刚落,早自习的预备铃声就响起了。
“铃——铃——铃——”
悠长的铃声惊醒了所有人,他们对望了一眼,都在眼中问道:是为什么?是捏住了什么?
一时间竟没有人敢离开,好像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样。
“好了。”寂静之中,顾如的声音响起。
自从进入青文国际高中就读,她就一直阳光的、活力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只要不是对上楚怀瑾或者宋涴涴,顾如的脸上永远带着笑。可这一刻,她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冰冷之中,又有一种震慑之意。
远远赶来的石如曼见了她这个神色,登时停下了脚步。
以前她总觉顾如阳光活力,像一只永远在飞翔的、年轻的鹰,跟萧明姿的清冷仙气完全不一样,两人一点也不像母女。直到现在,石如曼才意识到,她们真的是母女。
这种震慑全场的冷意,没有第三个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