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因天雷昏迷的那些日子,猎炎听说怀苍堕了魔,便独自来魔界寻他。
可那时魔界又怎么是善留之地。
刀光剑雨,妖魔横行。
他一个十几岁的莽撞少年,这里哪有他的容身之处?
问雪在神界一醒来便收到了猎炎许久前用青鸟寄来的书信,说什么怀苍堕魔肯定不是自愿的,魔界那么危险的地方,他要去救他。
他说,他要去救怀苍。
“他当时只剩下一口气。”问雪说话时那双温和的凤目里似含着水汽。
“他如果不立刻飞升,获得神之躯,”问雪顿了顿,“那以他当时的伤势,再如何救治也活不过三天。”
当问雪将这些陈年往事托出时,怀苍愣住了。
他僵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从没想过,从没想过猎炎去魔界飞升的真相竟是如此。
从没想过猎炎是为了他,竟然是为了他,才去的魔界。
他说,要救师兄。
他委屈自己笨,没救到师兄,还弄丢了剑。
他为了怀苍,在魔界甚至差点殒命。
而怀苍呢,他那时候在做什么?
他每天在拼命修行,与人决斗,只想着坐上魔尊的位置。他昏了头。
他从没关心过昏迷不醒的问雪,从没在意过去魔界找他的猎炎。
他真该死。
“所以,我想了些办法让他尽快飞升。”
“但因为猎炎是火系,要让他在短期内飞升只能服用一种特殊的药丸。”
“物极必反,这也导致了他飞升之后脾性变得异常暴躁。”
问雪说完这些事时叹了口气。
“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的确是很久之前。
怀苍忽然觉得无比的内疚。
“如果可以,我想帮他找回那把剑。”怀苍忽然开口。
问雪点点头,“他一直都很想找回那把剑,但也一直杳无踪迹。”
“我想去看看他。”怀苍道。
“好。”问雪点了头,“我也有点事。”
而后,两人便朝各自的方向去了。
怀苍找了一圈,果然在一个墙角发现了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上涂鸦的那个玄衣少年。
他的脸上有些泥土,怀苍又想到了他那时候抬起一张污脏的脸说“我没找到师兄,我还把剑弄丢了。”
猎炎几乎没叫过怀苍师兄。在很久之前拜入师门时他就不服怀苍是师兄,自己是师弟。
但是也许,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把怀苍当成师兄看待的。
“你来干嘛?”发觉站在旁边的红色身影,猎炎抬起脸来。
不知为何,怀苍现下竟然觉得猎炎那双瞪着自己的葡萄眼很有些可爱。
怀苍走上前,顺势揉了揉猎炎的脑袋,“我来看看我的小师弟。”
猎炎被这么一摸,一下子惊得从地上蹦起来躲开怀苍的手,而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怀苍:“你脑子坏掉了?”
“洗手没啊你就乱摸?”猎炎说着就用自己那都是泥灰的手去拍他觉得怀苍在自己头上留下的灰。反倒是把自己拍得灰头土脸。
谁知在这时,怀苍居然一把抱住了他。
猎炎倏地睁大了一双本就圆滚的大眼睛,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对不起。”
猎炎从没见怀苍这样过,是以他一时间手还停留在自己的头上,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师弟。”
猎炎忽然回过神来,用力地一把推开怀苍,“你干什么?”
“你飞升的事我都知道了,对不起。”
“......”
“你是为了我才——”
“什么为了你啊!”猎炎怒道,“我爱去哪就去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罢了,怀苍就知道,猎炎会是这个态度。
一副死要面子的模样。
“我想帮你找剑。”
怀苍这句话一出口,猎炎好像忽然没了该对他发火的理由。
但还是质疑道:“我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你这会儿就能找到?”
“说不定呢?”
“......”
“我觉得那把剑和纳川或许确实是有某种渊源的。”怀苍道。
”“什么渊源?”猎炎道。
“猎炎,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初系在那把剑上的那个结如此特殊,不是照着就能模仿来的。”
“而且,那个结似乎是个死结?”
“是啊。”猎炎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那么清晰。
“我记得你当初说,你觉得那把剑是有灵魂有生命的。”
“......”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系在剑柄上的那个结从来未被人解开过。”
猎炎睁大了一双眼,仿佛已经猜到了怀苍的意思。
“而那把剑确实如你所说,里面有生命。”
“而那个生命,就是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