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之三,他这些年在中州稳定了脚跟,但中州外的疆域却是未知的,想要实现他的野心,河清海晏,周边的疆域必不能落下。所以,为了赢下疆域这块,他也亟需避开太后,以全新的自己,将势力拓展到疆域。
于是,综合多方条件,燕南叙在病愈首日,便将计划讲予谢云川等人。谢云川连夜作出假死药丸,服下后与尸体无异,这才骗过了五音。
“那我呢?”
此时此刻,祁北穆正侧躺在燕南叙的旁边,伸手撩玩着他的头发丝,眸底的情绪晦涩复杂,百转千回,任谁都难以看出他此刻心情是佳是糟。
“你不怕死,难道我就怕了么?”见燕南叙没吭声,祁北穆继续用手卷缠着他的发,说道,“你就没想过,倘若我没发现不对,一头热/地便随你去了的可能性么?”
闻言,燕南叙仰头看着祁北穆,额角的汗尚未褪尽,下眼睑的微红也未完全消散,唇角微撩,眼角微挑,只略带似有似无的笑意,却险些教祁北穆把持不住。
“没有倘若。”燕南叙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拍开祁北穆的手,伸出食指,往他结实的胸膛上蜻蜓点水般的点了点,“你这不是发现了么?”
祁北穆眸光微沉,猛地抓住了燕南叙的指尖。
“如果呢。”祁北穆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像是非要逼出个心满意足的答案一般,“你就真那么自信,我不会被情绪冲昏了头脑,一定会发现不对么?”
不留半点余地的质问让燕南叙瞬间无言,他垂着眸,沉默了片刻,说道:“想过。”
刨去这个想法,这其实是个两全的计策。
若祁北穆能发现他露出的马脚,那必然能猜出他大致的计划,从而好好呆在中州,通过他留下的南河月,将他先前埋下的暗桩一个个拔出,如此,中州很快便能拿下。到那时,幸运些,他兴许同时也已拿下疆域。彼时,双剑合璧,再好不过。
若祁北穆没能发现,那也可以化伤痛为动力,将完成自己“生前夙愿”为目标,同样在南河月的加持下,拿下中州。结果是一样的。
他将祁北穆对自己的感情都算计进去了,可唯独忘了,这感情,既可以为他披荆斩棘,但同样,也可以反手扎他心肺,让他悔恨终身。
他若心死了呢?他若没撑过到南河月赶去呢?他若……先殉他呢?
诸此种种,他何尝没想过?
只是这样的念头仅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刻,随后,他便不敢再细想下去。
他知道,一旦细想,其中的纰漏不言而喻。
他唯有赌。
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输了……
输了,他便只能以身殉道,也殉他。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那日,服用了假死药丸的他被置于棺内。
彼时,假死药丸只封闭了他的部分感官,让他口不能言,眼不能观,但他的听力却是正常的。
他听到了祁北穆走近,听到了祁北穆的绝望与无助,更听到了祁北穆那吐出的一口心头血。
他开始后悔,开始害怕,甚至开始怀疑。
只为了实现他的野心,只为了将命运掌握手中……真的值得么?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
若祁北穆活着,他便同样以山河下聘,若死了,他便将打下的山河留给燕苏沂,再去寻他。
祁北穆被燕南叙眼中的怆然微微打动,他忽然就有些后悔自己的逼问了,叹了口气,将人拥入怀中,“不想了,没有如果,没必要再设想,我的错……”
燕南叙抓着祁北穆的衣襟,轻轻将他挣开,摇了摇头,抬起澄澈的眼眸,微微一笑,“可比起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更加相信,你肯定能发现不对。我看上的人,若连我刻意露出的马脚都发现不了,还要他做什么?”
祁北穆被逗笑了,“也是。倘若我发现不了,那和五音又有什么区别?”
燕南叙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又揶揄了几句后,祁北穆像是想起点什么,神情倏地凝重了起来,“对了,谢云川昨晚便来了,明日便是开始最后一个疗程了吧?”
闻言,燕南叙微微一愣,方笑开的嘴角轻轻缩紧,紧接着,他沉沉地点了点头。
能假死逃出,并不意味着他便完全痊愈了。当时假传给五音的话,倒也并非全假。
他虽没死,但身上毒素与旧疾齐齐发作却是真的。不过幸运的是,彼时谢云川在侧,闭门研究了几夜,终于想出了化解他身上毒素与旧疾的治疗。
而这治疗持续两年之久,分为五个疗程,每次持续一个月之久。而如今,便是最后一个疗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