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轻轻地应了一声,又问:“那公子是何意呢?”
“御南王是武臣,军功显赫,战绩卓著,所以,在文墨方面,总是有些欠缺的。恰好听闻世子妃身怀六甲,我想,府上也许会缺个教书先生。”燕南叙乖顺地笑了笑,提议道,“我虽不如师傅才高八斗,但总归是谢云川带了多年的徒弟,怎地也比一般的先生好,就算是朝廷看御南王多年辛劳赐去的厚礼,公公说是吧?毕竟,往后府里人能文能武,听上去总比有勇无谋的一介莽夫好些。”
“唔,倒算你有心。不过,”徐公公轻哼了声,正就坡下驴着,话音忽然一转,啧了一声,“倒不是老奴怀疑你。只不过啊,这御南王到底是位高权重的人,公子这突然冒出来毛遂自荐的,底细身份也不清楚,老奴若这么贸贸然地送过去,实属唐突。”
燕南叙没有立刻答话,面上虽依旧是雷打不动的轻笑,但内心,在听到这句意有所指的话时,已是止不住地阴冷嗤笑。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没有他的把柄没有安全感,怕他随时叛变,把他们卖了么?
笑话。
可倘若他燕南叙真不想合作了,又有什么把柄能抓得住他?
燕南叙冲徐公公笑了笑,宛如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慢悠悠地朝前走了几步。
燕南叙一靠近,围在四周的士兵就立刻警觉了起来,纷纷抓紧了手上不长眼的刀。
徐公公没有说话,也没有多看士兵一眼,双眸紧盯着步步靠近的燕南叙,伸手摆了摆,示意士兵放下武器。
燕南叙停下了脚步,走到了徐公公的肩膀边上,微微猫低了点腰,轻轻地附在他的耳边,樱桃似的小嘴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旁人听不大真切。
“公公。”燕南叙轻轻地说道,“你们想要稳固江山的棋子,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徐公公皱了皱眉。
燕南叙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又说了什么。
只是当燕南叙说完直起腰后,徐公公立刻色变,面色怖然,“你……”
“这下,徐公公放心了吧?”燕南叙往后退了几步,唇角微弯,眼角轻挑,眸底酝酿着旁人猜不透的深邃笑意,“我不是坏人。”
徐公公沉沉地盯了他几秒,略微思忖了片刻,又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你说的,是真的?”
燕南叙无辜地歪了歪脑袋,两手一摊,“我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么?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呀。”
说着,燕南叙还特意伸出手,横在自己白皙的脖颈前,做了个杀头的动作,扮鬼脸似的吐了吐舌头,风情而又俏皮。
但徐公公的心思丝毫不在燕南叙的鬼脸,他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像是想说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想说。
燕南叙也不催促他,弯着唇角看他。
几番踟蹰后,徐公公抿紧了唇角,撑起一丝十分勉强的笑容,说道:“公子的一番心意,老奴心领了。只是这一件事,牵扯的事情太多,老奴一人着实无法定夺。这样吧,公子的提议,老奴回去会如实禀告太后,若可行的话,老奴就尽快给公子安排,如何?”
燕南叙颔首应下。
“老奴也知道,谢先生就像这山中云雀,志不在朝廷,不愿被束缚。倘若一生秉承初心,在山野度日,相信太后也会理解。”徐公公恭敬道,“公子可还有其他事?如果无事的话,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公公一路走好。”燕南叙也行了一礼,等徐公公的背影消失在山野中后,他这才敛起所有的笑意与表情,冷冷一笑,转身往山中小屋走去。
……
燕南叙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谢云川已经醒了,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看他盘腿坐在床上,板着脸,冷冷地盯着自己,眼神犹如寒风扫过,燕南叙的后脊都泛起一阵冷飚飚的意思。
“可算回来了?”
燕南叙抿了抿唇,眼神转动了会,四处瞟了瞟,正想质问南河月呢。
“别找了,他在这。”不等他出声,谢云川已拉开身旁的被子,南河月正躺在里边。
燕南叙:……
好家伙。
“真不靠谱啊……”燕南叙瞪了还未醒的南河月一眼,低声地咬牙切齿,“都让你等人一醒就劈晕,怎么反倒还让别人给劈晕了?”
谢云川的脸色忽然就变了一变,猛地拔高声音,“你说谁是别人?”
燕南叙:……
默了片刻,燕南叙果断一指南河月:“他是。”
谢云川抱着手臂,从鼻间哼出一节冷音,“哼,让南河月劈晕我,想瞒我?亏你想得出来?南河月这身功夫是谁教的都不记得了?燕怀瑾,你行啊,翅膀硬了啊……别给我嬉皮笑脸的,都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