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欲望,即没有弱点。
又或者说,燕南叙并非没有欲望,他只是将这种世俗的情绪掩埋得太好了,以致于旁人根本琢磨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他就像未开发的荒野,看似平静无害,第一个轻而易举地登上去的人,自以为成了主人。可殊不知,隐藏在平静外表下面的,是一颗怎样可怕的心。只要他动动手指头,地震、泥石流,随便来几遭,就足以将那些自作聪明的人全部吞没。
祁北穆既觉得胆战心惊,又有些蠢蠢欲动。
“你说的很有道理。”琢磨了半天,祁北穆缓缓地点了点头,正当五音松了口气,以为自家殿下不会再往这方面瞎想了时,谁知道,下一刻,耳边便幽幽地传来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那你觉得,我投靠他怎么样?”祁北穆笑眯眯地问道。
五音瞪大了双眼,“啊?”
“他要是没法成为我的人,那我成为他的人,不也是一个道理么?”祁北穆摸了摸下巴,理所当然道。
听着自家殿下这信誓旦旦的口吻,五音也傻眼了,“您可是二殿下,就为了这么个太后手下的喽啰,甘愿自降身份,变成他的喽啰?殿下,您该不是被他这副皮囊给骗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还挺喜欢他这副皮囊的?”祁北穆眼睛一亮,搓了搓手,“你也觉得他好看是吧?”
五音:……
见五音一副无语凝噎的模样,祁北穆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摇头道,“逗你玩的,你二殿下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五音幽怨地扫了祁北穆一眼,在内心反问:难道不是吗?
祁北穆不会读心术,自然也无法读取五音的心中所想,他缓缓地伸了个懒腰,舔了舔嘴角,眸光微暗,“你二殿下看人的本事好着呢。”
语毕,他幽深如古潭的眼底燃起久违的暗火。
其实,七年前他之所以搭救,也不完全只是为了他的才学……
……
六月底的雨多,夏至日过后,便连着下了几场大的,燕南叙每日早醒推窗而视,总会被与空气纠缠一块的雨雾氤氲了双眼,就像是从天而落的自然纱帘,让人如何费力,都难以看清前方的路。
前路茫茫啊。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燕南叙摇了摇头,将窗户阖上,转身便出门了。
“好巧啊。”
燕南叙撑着素色罗伞,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便远远传来一阵爽朗熟悉的声音。他回首一看,祁北穆已露着白牙站在他身后了。
祁北穆比燕南叙要高上一截,因而,后者要回头望他,须得仰高了脖子,姿势属实有些难受,于是,堪堪扫了一眼后,燕南叙就垂回了脑袋,收回目光,“是有些巧。”
“还有更巧的。”不等燕南叙反应,下一刻,祁北穆已经弯着腰钻进了他的伞里,唇角微微向上一扬,“二殿下忘带伞了,你说巧不巧?”
燕南叙:……
燕南叙的伞本就不大,他一人缩在伞里已经够挤了,而祁北穆却是人高马大,如此一拱进来,他更是险些连站都站不住了。
“不巧。”燕南叙勉强稳住身形,将手往高处举了点,尽量让伞越过祁北穆的头顶,淡淡道:“我赶时间,和二殿下并不同路。反正雨不大,伞殿下就拿着吧,我走过去便是。”
说完,燕南叙便将伞往祁北穆的手一塞,其间双手不可避免地相碰了几下。祁北穆不愧是常年习武之人,指尖茧子粗糙,手心滚烫,就像是一团烈火,仅仅是碰了一下,那团火便跟着窜到了燕南叙的手上,烧得他手心发烫。
燕南叙眼神一变,不动声色地将手缩了回来,转身走出伞外。
在走出伞外的同时,燕南叙都已经抬起宽袖准备遮雨了,然而,还没等淅沥的雨滴落到他的袖上,头上的阴影便再次覆了过来,紧接着,那团烈火便隔着纤薄的衣料,再次烧上了他的手腕。
第十三章 怀瑾
在走出伞外的同时,燕南叙都已经抬起宽袖准备遮雨了,然而,还没等淅沥的雨滴落到他的袖上,头上的阴影便再次覆了过来,紧接着,那团烈火便隔着纤薄的衣料,再次烧上了他的手腕。
“公子都还没问我去哪呢,又怎么知道我们不同路呢?”祁北穆一手抓伞,将伞撑到了燕南叙的头顶,另一只手则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出去,一双眼笑得跟月牙似的,满脸都写着快问问我吧的字样。
燕南叙睨了他一眼,“二殿下莫非也要去学堂?”
祁北穆眼睛一亮,“是啊,巧吧?没想到这都被公子猜中了,不愧是皇上钦定下来的先生,真聪明。”
“既然同路,那便一起走吧。”燕南叙自知甩不开这个橡皮糖,便也没再推辞,挑了挑眉,冲祁北穆伸出了手,示意他把伞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