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又抱着贾琏哭了一会儿,这才抹抹眼泪,随即就屏退了众人,拉着贾琏的手急切道:
“琏哥儿,此事明显就是他们父子俩合起伙来挖的一个坑啊,都怪蓉哥儿太蠢,一头栽了进去!如今,宁国府和其它几个国公府一倒,咱们家岂不更孤立无援了?!”
贾琏自然知道贾母说的什么,心道:此事可不就是太上皇帮他儿子设的一个大坑吗?!而且,这坑还是早在几年前,戴权卖龙禁尉给贾珍之时就已经设好的!
可笑的是,那时贾家等老臣,虽看不上隆武帝这个新皇,但对这位退居二线的昔日旧主却忠心耿耿!要不然,贾珍也不敢通过戴权买官啊!却不想,人家早就想着鸟尽弓藏他们这些个旧臣呢!?
哼!果然,最狠不过帝王家!
“祖母,在孙儿看来,宁国府被抄了也好,您老人家身在内宅有所不知,自敬伯父去世后,那贾珍父子嚣张成了什么样子!不顾尚在孝期,整日酒池肉林、骄奢淫逸,净干些罔顾人伦之事不说,还不知收敛…搞得人尽皆知!
更有甚者,明知历代皇帝无不忌讳臣子家中私藏弓马,竟还私下召集那些四王八公子弟以借演习骑射为名,聚众在家动用刀弓!如此败家引祸之举,就算今日不被清算,那也是早晚的事儿!甚至还很可能连累了咱们府上!
所以,祖母根本不用同情他们父子,反而应该庆幸二叔此次正好不在家中,反倒令荣国府躲过了一劫!要不以二叔那谁都不想得罪的性子,只要参加过他们的几次酒局,没准儿就被连累了!
而且,今上此次借着谋反之名连抄四座国公府,杀鸡儆猴也净够了,再折腾下去,他也怕诸旧臣们联合起来跟他玩儿命!所以,只要今后府里不再行差踏错,今上大概率是不会再对咱们这边动手了!”
贾琏边揽着贾母,边朝其开解道,贾母听了果然舒心了很多,但有些怨气还是消散不去…,别人她也不敢说,只能跟自己这个最出息的孙子抱怨抱怨了…
“当年你祖父决定交出兵权,勒令全家弃武从文,就是怕有朝一日,咱们家因着功高而被清算了!当时太上皇还信誓旦旦与你祖父保证,定保贾家无虞!现在想来,他简直是放屁!”
又拉着贾琏的手一脸担忧道:
“琏哥儿,祖母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但从这件事上看来,他们姓水的也够阴狠的!你二叔又是个愚钝的,宝玉更不用说!以后咱们贾家怕是要全指望着你了!你可千万要留个心眼啊!
还有那王子腾,全是靠着咱们家才一步步平步青云,如今却妄图对咱们家指手画脚,简直就是一忘恩负义小人!”
“祖母放心,孙儿都醒的的!而且,孙儿也绝不是任人摆布之人!”
贾琏忙接着朝贾母安慰道。
谁知贾母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一般,闻言立刻激动的一掌拍在他后背,大赞道:“说的好!咱们贾家岂是他们想拿捏就拿捏的!?”
又一脸愤愤道:“他们要这样想,也太小瞧你祖父了!”
说完,就又朝着门外的鸳鸯吩咐道:
“让院子里的人都给我出去,你亲自去看着院门,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待见连鸳鸯都退出去后,才又朝着贾琏道:“你跟我来!”
贾琏……
“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你祖父当年安插于京营和军中的亲信,全是你祖父当年暗中提拔起来的,这密室也是他临死前才告诉我的,并跟我说,不到贾家生死存亡之际,绝不能动用这份名单上的人脉…”
片刻后,贾母卧室净房底下的密室里……,贾母边颤抖着手从旁边的箱子里掏出一份名单来,边朝着举着个灯照明的贾琏道:
“你赶紧将这些人名默记下来,待会儿我便将这名单烧了!要不是怕我脑子不好使给忘了,我早就不留着这东西了!”
贾琏…闻言忙接过那名单来看,竟发现里面不但包括京营中仅次于京营节度使的两个行军司马,还有驻守九边的两个重要守将,以及大宁都司指挥使等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连常宁公主的夫君永毅候…也赫然在列!
“都记下了?”
片刻后贾母再次朝着贾琏询问道。
贾琏闻言忙点点头,这才又疑问道:
“祖母,祖父已经去世这么多年,又如何能肯定这些人还记得他老人家恩情啊?”
那王子腾还是贾家姻亲呢,不也说卖了贾家就卖了吗?!
贾母…顿时被他问的语噎,愣了一瞬后才又气急败坏道: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你祖父临死是这么交代的!而且,他总不可能一直眼瞎吧?要是提拔一个白眼狼一个,那赶明儿我到了地底下可要问问他,他那对招子是怎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