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就来了,吴天佑是为什么就敢笃定,贾敬一定死了呢?
上皇想到这里,忽然心思微动,看向戴权:“那日——十日前的案子,证物可还留着?取来与太医正一验。”
皇上中毒这事儿,明显透着一股子蹊跷,虽然没有别的头绪,但太医院院正说查不出究竟是什么毒这件事,倒是提醒了上皇。
一时间,上皇不由得想到了洗三之日的案子。
当日,这案子会怀疑到惜春身上,一方面是因为金兽首发光这件事实在太显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太医院根本没有在那盆洗三的水里检查出异常。
宫里又不是没规矩的地方,何况大皇子又是那等金贵的一个人,如果宫里头不是对所有一切事物都检测完,确保没有问题,也不可能放心让大皇子接触。
但问题是,在太医院谨慎检测之下,大皇子洗三的水还是出了问题。
如果没有惜春送的金兽首,恐怕大皇子真就着了道了。
如今,皇上中的毒,太医院也诊不出个眉目来。
短时间内,皇宫里居然出现了两种让太医院摸不着头脑的毒药?
上皇觉得这恐怕不是什么巧合。
想到了当日的毒药,便顺便想起了当日的案子,两厢对比之下,上皇心里不免更添了嘀咕。
皇上早不中毒,晚不中毒,今日就是十日之期的最后一日,皇上便中毒了?
联想到早朝之事,上皇心里越发沉了。
早朝之上,吴天佑构陷宁国府不成,后宫之中,吴贵妃立刻朝皇上下毒,如此兵行险着,又急切非常,显然是有理由的。
上皇思及此处,冷笑一声。
虽然他也知道,忠顺王这些年一直不太服皇上,也隐隐有结党营私之势,但上皇总觉得,以忠顺王的实力,还成不了多大气候,况且甄家既是忠顺王的助力,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是他的把柄,所以一直也不太担心。
但出了今天这档子事儿,上皇坐不住了。
一国之君,居然在皇宫里险些被人谋害,而那凶手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隐于幕后,简直荒唐!
上皇心里很清楚,忠顺王绝对有这么干的心,但他现在被困在铁桶一样的延寿宫,是不可能往外递消息出去的。
那么,在外头替忠顺王谋划的,一定是另有其人。
如果是甄家倒是还好办,可甄家久居江南,在京城里的势力并不大,仅凭甄家的名声,就能够使唤得动一个朝廷二品大员,甚至支使得了当朝贵妃,让她谋害皇上?
只怕甄家,还没有这等本事吧!
这会儿,戴权已经将当日的证物取来,太医院院正检查之后,忽然神色激动非常,朝上皇磕了头,声音激昂:
“启奏上皇陛下,此物上沾染的毒药,与陛下所中之毒性状如出一辙,显然是同一种毒!”
“臣斗胆请问,陛下这物事是从何而来,上头所沾染的又是何毒?臣若是知道这些,对症下药解毒便不在话下了!”
戴权轻咳一声:“张大人,该让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这些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要过问了!”
张院正张了张嘴,又赶紧低下头去:“是卑职僭越了,请陛下恕罪!”
上皇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基本有数了,对张院正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笑了一声:“事涉九五之尊,怎么查都不过分,既然皇上还需静养,那这案子朕就接手了!”
“戴权,传朕的旨意,即刻捕吴天佑到案,交锦衣卫严审,妃嫔吴氏入慎刑司,着人用意讯问,务必从二人口中问出,他们父女俩到底是与谁人勾结!”
上皇说完,挥挥手让张院正下去,一面又看向戴权:
“北静王现在何处?案子你二人查得如何,与朕说说!”
戴权赶紧躬身施礼:“回陛下的话,奴才无能,还没查出什么眉目来,那幕后之人颇有几分本领,凡事总抢在奴才同北静王前面,不是毁坏痕迹,便是杀人灭口,奴才到如今也只知道,外头有人与奴才和北静王作对,不想让这案子真相大白!”
上皇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冷笑一声。
“聪明反被聪明误,真是蠢货——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想他堂堂太上皇,也是曾经抬手搅弄风云的主儿,怎么会生出忠顺王这等蠢得掉渣的儿子来!
北静王与戴权奉旨查案,可却有人抢在他们前面遮遮掩掩,出于什么目的还用猜吗?这不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要是跟案子没关系,谁会这么拼命为一件无关自己的事鞍前马后地折腾?
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件案子里,忠顺王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只不过,外头现在帮忠顺王忙里忙外的这帮人身份还不明确,需要格外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