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春这般表态,就是硬逼着她老太太把银子拿出来省亲用了,可是凭什么呢?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薛宝钗若是照拂贾家,荣宁二府都跟着沾光,既然好处是一起享,那到了要花钱的时候,难道就让她老太太一个人出吗?
贾母想用忠顺王府省亲,未尝不是希望宁国府能在薛宝钗面前出一份力,毕竟惜春从先曾经得罪过宝钗,若是借此机会能够冰释前嫌,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皆大欢喜?
没想到,惜春这丫头气性真不小,连宫里头的薛妃娘娘都不给面子!
人家可是略张一张口,就让锦衣卫指挥使安排人进锦衣卫的!
邢夫人深吸一口气,看向凤姐儿:
“叫我说,凤丫头也是误了,这样的大好事,你去找四丫头算什么,她是尊还是长?她做得了宁国府的主吗?”
“据我想来,以后这样的事,很可以不跟四丫头商议了,她横竖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再者说了,就算她有气性,难道还能对着宫里的薛妃娘娘撒气吗?她不要命,我们还想活呢!”
“要不,派琏儿再往东府里走一趟,这一次就直接去找敬大老爷,再不济珍儿也是可以的,他们两个的话,不比四丫头有用得多了?”
贾母听到此处,也觉得有些道理,她们平日里同惜春接触得更多,一时间居然忘了,贾珍如今才应该是宁国府正经的主子,惜春一个丫头片子,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做得了主?
邢夫人见众人均无异议,立刻便让叫了贾琏来,贾琏听了这话,也觉得甚是应该,连忙去宁府走了一趟。
贾珍这日却不在家,贾敬倒是在,他如今贵为承命侯,就算是自己想要避世,外面也总有一些推脱不掉的应酬,于是这几日也就没有闭门谢客,若有人来拜访,都是会接见的。
小厮领着贾琏到了寻仙阁,贾琏整理了一下表情才进门,刚要行礼,忽然瞧见贾敬身边坐着惜春,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那里。
“四妹妹也在这里啊。”
惜春淡淡地看了贾琏一眼,神色平静:“虽说皇上赐下了府邸,但宁国府仍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她就知道荣国府那边不会轻易善罢罢休,见她不同意,必定会再想办法,贾珍这日出了门,并不在家里,那贾敬就成了他们的突破口,因此送走了凤姐儿之后就在贾敬这里待着了,果然就堵到贾琏来做说客。
见惜春在这里,贾琏估计自己的来意已经被看穿了,但他既然已经来找了贾敬,就是对说服惜春不抱希望了,如今虽然见惜春在这里,他还是寄希望于说服贾敬。
“敬大老爷,老太太让我跟您商量一声,能不能将承命侯府暂时挪借数日,让薛妃娘娘回来省亲?等薛妃娘娘省亲完,侯府我们府上也给您收拾好了,您正好搬进去住,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贾琏是真不明白,这样双赢的好事儿,惜春为什么就是固执不肯答应呢?
贾敬却不搭茬,只是闭目打坐,好半天才吐出几句话来:
“这些事我都不大管,你只跟你四妹妹商量就是,她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贾琏一听就着急了,这不是回到原点了吗?
他们要是能说服惜春,也就不至于想要绕开惜春单独跟贾敬谈了。
贾琏此时也是满脸无奈,不得不赔着笑脸再跟惜春商议:
“四妹妹,我也知道你同薛妃娘娘多有不睦,可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别怪二哥说话不客气,可是薛妃娘娘尚且愿意放下,你又在这里拿什么乔呢!难道你的脾气,比宫里头的贵妃娘娘还要大不成!”
贾琏才说到这里,忽然见惜春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你知道个什么!”
“我只问你,这些年来凡是告诉你们的话,我哪一句是说错了的?还不是你们每每贪心不足,总是不信邪,到最后才自食恶果的,如今我告诉你们的都是好话,你们偏又不听,非要等到大祸临头了,才知道反悔吗?”
贾琏原是做好了低声下气的准备,但见惜春态度坚决,料想是没指望了,一时间脾气上来,也有些不耐烦:
“四妹妹还当自己是从前的小神仙吗?眼前就有一件你没有料到的事!你口口声声说薛妃娘娘只能当个低等宫女,如今怎样?人家是正经的贵妃娘娘,倒是你成日家往宫里头跑,结果呢?到如今要份位没份位,要名声没名声,虽说是有那么一点子脸面,还是托了敬大老爷的福气!我若是你,趁早回心转意,拉下脸来巴结巴结薛妃娘娘,咱们四大家族才能同气连枝,荣辱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