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比面具让人振奋得多,年渺自拿到手之后,就没松开过,一只手拿着怕摔了磕了,一定要两条胳膊一起抱着才能安心,季一粟看着,甚至有些发酸,从来没有见过年渺如此宝贝一样东西。
“是不是晚上睡觉还要抱着?”季一粟到底没忍住,近乎冷漠地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我要陪它的!”年渺想也不想便回答。
说完之后,他微微一顿,清楚地感受到了季一粟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丝丝别扭。
他终于舍得将剑收回神识之中,想去牵季一粟的手,季一粟却冷漠地背过胳膊,躲开了。
“师兄。”年渺坚持不懈地抓住他的衣袖,用讨好且亲昵的语调叫他, “等你空闲了,再教我练剑行么?之前只跟你学一点皮毛。”
“不教。”季一粟淡漠道, “别找我。”
他的脚步加快,年渺不得不走走跑跑才能跟上他,甚至引起了周围一部分百姓的注意。
“你要剑穗么师兄?”年渺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在路过一家针线行时停住,眼巴巴望着他, “我给你编一个好么?”
季一粟被他拽得不得已停下脚步,垂下眼看他不说话。
年渺忽然扒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亲得季一粟自己都愣住了。
周围的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随即朝他们投来各种厌恶和惊惧的目光,像避瘟神一样纷纷躲避开来,毕竟在这样一个平淡无波的地方,断袖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而且十分令人反感,有伤风化,是为大逆不道之事,两个男人在大街上公然亲密,没有人报官府已经不错了。
年渺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亲完之后,只期待地看着季一粟,季一粟无言以对,终于伸手握住他的手。
“要么要么?”年渺仍然问, “你有剑穗么?”
“没有。”季一粟道, “不要。”
“我给你编一个嘛。”年渺依旧没有放弃, “我们两个一人一个。”
说完,他便拽着季一粟往针线行里进,准备买些漂亮的针线自己编织,哪知还没踏进门,就被赶了出来。
“滚滚滚,不做生意。”老板惊恐且不耐烦地驱赶他们,用袖子挡住的自己的鼻子,似乎怕被传染一样, “再来我报官了!”
两个人只好退了出去。
“快走罢快走罢。”年渺拉着他胡乱跑, “马上官兵就要来抓我们了!”
他跑得飞快,也不知道要往哪走,只要有路就闯,从一条街跑到另一条街,像阵无拘无束的风,只留下两道模糊的黑色身影。
正是隆冬,连阳光都是清洌洌的,行人裹着厚重的棉袄,仿佛一团又一团的柳絮在地上滚动着,空气冷得吸一口气都像是吸入了满腔冰碴,呵气成雾,慢慢悠悠许久才消散,街道上卖的是热气腾腾的粥面茶点,氤氲的雾气四处弥漫着,遮得整条街都白雾缭绕,朦朦胧胧的。
每个人都是安逸的,缓慢的,店铺门口的猫猫狗狗都慵懒地趴在台阶旁晒着太阳,仿佛一副宁静的墨画,偏偏被两个狂奔的人打破,惹来了许多不满。
来到新的街道之后,年渺才停下来,和周围的人一样,慢悠悠踱步。
见惯了飞天遁地,稀奇法宝,重新回到安逸普通的街市,他反而觉得新鲜,看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想要买,可是别人找他要铜板的时候,他和季一粟却都掏不出来了。
年渺空有数十万上品灵石,在这没有修士的地方一个子都花不出去,两个人搜索了半天,身上也找不到可以花的金银铜钱,抱着侥幸的心理去了当铺,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给了当铺一块下品灵石。
虽然当铺掌柜的面上不显,但从对方贪婪到发亮的眼睛里,年渺还是看出这块温润浑圆的下品灵石很有价值,被当成了极品美玉。当铺掌柜硬是挑了光泽不够之类的毛病,最后只出价一百两白银。
年渺也没有讨价还价,爽快地答应了,换了些零散的碎银和铜钱走人。
当铺掌柜很高兴,觉得今天运气太好,碰到了傻财主,赚大发了,年渺也很高兴,有了钱,他可以去买冰糖葫芦了。
这种再寻常不过的零嘴儿,他却并没有吃过几回,和季一粟奔波浪迹天涯这么多年,更是见都很少见到,如今来到烟火气息如此浓郁的地方,反倒有些怀念起来,买了一串山楂的,第一个喂给了季一粟,第二个才自己吃。
极致的甜和极致的酸掺杂在一起,成功让季一粟拧起了眉头,这么难吃的东西,和年渺的厨艺不相上下,也只有年渺才会吃那么开心。
亲密的举动使得他们附近的人再次惊恐并避开,对他们指指点点,年渺在异样的目光下吃完了一整根冰糖葫芦,看看对面的一家成衣店,再抬头望向季一粟,用小猫一样促狭又狡黠的眼睛,悄声问: “你想看我穿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