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本命法宝只需要一件,你的镜子已经登峰造极,找不出一把与之媲美的剑了。”季一粟道, “况且剑为杀生,戾气太重,你用来防身即可,无需太注重。更何况以心为剑,心剑合一,亦能有无尽杀力。”
他在林中停下,年渺紧紧跟随,在他身后持剑而立。
“世间总是流传无数剑谱剑法,但无论什么剑法,传得再有通天之力,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季一粟淡淡道, “不可战胜的,只有人,持剑之人足够强,他的剑才会所向披靡,没有对手。”
他转向年渺,掌心也聚出一把通体由红色火焰凝成的长剑,一冰一火,一冷一热,相克相生,相对而立,衣袂翻飞。
“你要学的,是战胜我。”
寒芒,火光,白砂,飞花,剑影纷杂,花舞漫天,似云霞倾落,雪覆人间。
* * *
再次回到院中,已是十五天后,年渺身上的白色纱衣早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利落的衣裤,用红色长带绑着裤腿和袖子,即使改变容貌,也难掩其翩然如风的少年身姿,一双眼睛更是神采奕奕,曜曜如星,比以往都要明亮。
反而是季一粟颇为惊讶,他原以为年渺身体娇气,嘴上不说,但肯定是强忍下来,咬牙熬过这十五天,不料十五天下来,年渺反而兴致勃勃,意犹未尽,问他下次练剑什么时候。
也许是他心软,教的都是简单的基础,也许是年渺的修为并非白白提升,早非昔年可比,总之,年渺总能带给他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由于无人打理,院落里的花花草草在灵气的滋养下生长得十分肆意,石桌上,房顶上,篱笆上,到处都是,几乎要淹没整个院子,无处下脚,两个人勤勤恳恳收拾了半天,才修剪得恢复原样。
“也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年渺忽然有些怅惘, “住久了还挺舍不得的。”
“很快,不是什么大事。”季一粟道,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一直住到飞升……”
说到“飞升”两个字的时候,他骤然缄默,立即换了个话题: “休息两天?”
年渺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也意识到,似乎“飞升”并不是件好事,但还是扬起笑容,轻快道: “不休息了,走罢走罢。”
好像自己飞升就意味着离别,可是自己走上这条路,勤恳修炼,为的就是不与师兄离别,如果飞升就要分开,那他的一切努力不就是徒劳无功么?
当一个普通人,几十年光阴就要离别,修炼飞升,几百年光阴,还是要离别,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世间就没有不离别的办法么?
他一时间有些茫然。
也许等自己更强,探寻更多的秘密,总有一天能找到不离别的办法。
“反正,这是我和你的家。”他假装不在意道, “无论以后去哪里,去多久,去多远,我都会回到这里来,这是最终的归宿。”
他退后几步,退到大门前,仰头在门楣上凝出一块冰做的牌匾,又在牌匾上写下三个字:粟渺居。
季一粟望着他做完这一切,末了才点评: “太直接了。”
“直接才好。”年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你可不要背着我修改。”
季一粟难得没有反驳他,只淡淡说了一声“好”。
第55章 三少
若留城繁华如往昔,天下地下,飞剑踏云,人潮翻涌,茶馆酒肆,鳞次栉比,长街旧巷,络绎不绝,虽然往来都是修士,但异常和谐,并未出现什么冲突,一则若留城城主颇有手段,二则来若留城的,都是想要休生养息好好玩乐的主顾,如果不是忍无可忍,或是遇见生死仇敌,没有人愿意在放松的时刻和别人闹矛盾,搅了几天的好兴致。
上一回来的时候是半夜三更,看不出什么,如今大白天来,才知晓什么是热闹,什么是繁华,若留城比年渺去过的幽州城不知要大多少倍,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可以说汇聚天底下所有玩乐活动。因为上一回没有喝到“观云鹤”,季一粟准备带他再去一次“云间逢”,往期他也来过几次,但“观云鹤”着实千金难求,都刚出来便被一扫而空,他竟然在一种酒面前遇到了困难。
再想起上回半夜,竟然会有多余的“观云鹤”,而且都被一人独占,可想那人身份非凡。
当然,在去“云间逢”之前,季一粟还得去办一件事:找到寄余生。这人的生意早已做完,沉溺于繁华盛景之中,不知今夕何夕了。他也不是担心对方,只是让对方办的事完没有还成——当然,这件小事只是顺便,算不上交易。
让一个精明的商人不拿报酬办事,可想而知效率得有多低,恐怕这个商人早已将事情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