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笑道:“不敢当。”
小厮低头去看,只见陈有被他爷爷捂住嘴,不满的呜呜咽咽几声。
陈庄头见那小厮如此,心头一跳,刚想说话,小厮就道:“陈庄头,爷和太太有请。”
陈庄头不敢耽搁,狠狠心拧着孙儿的耳朵道:“孽障,还不快回去找你老子去!”
陈有从未被爷爷如此对待过,登时大哭出声:“我要去找奶奶……”
他一下子就挣脱开陈庄头,脚底下生风似的,大哭着一劲跑远了。
陈庄头尴尬笑道:“让小哥见笑了。”
小厮只笑着走在前头,陈庄头只得跟上,他有心想打听几句所谓何事,是不是和他孙儿说的有人欺负他有关系,奈何这小厮不是装听不懂,就是颠三倒四的说些别的,一直到了主子们跟前,陈庄头都没问出点什么来。
陈庄头到时,慕泽正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应对黛玉的话,见人来了,如蒙大赦,很高兴的说道:“来得倒是快,你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陈庄头不知道这是什么章程,小心翼翼的回道:“回老爷的话,小人陈万。”
丫鬟拿了软垫来,慕泽接过来,亲自给黛玉铺上。
黛玉莞尔一笑,道:“请老爷先坐。”
慕泽:“……”
慕泽俯身小声道:“你再叫一句,我要觉得我已经是白发白胡子的老头了。”
黛玉差点笑出声来:“那我可知道怎么拿捏你了呀。”
慕泽半是无奈半是宠溺道:“你早就知道怎么拿捏我了。”
黛玉低头一笑,到凳子上坐下。
慕泽随即在黛玉身边坐下,黛玉见他坐定了,才向下头战战兢兢的陈万道:“陈庄头,你抖什么?我瞧着这般可憎不成?”
陈万琢磨了一路,先是他孙儿说有人欺负他,后脚主子的小厮就到了眼前,两者之间显然不是凑巧,说不得他孙儿口里说欺负他的人兴许就是主子身边的人,更甚者是他孙儿冒犯了主子!
陈万当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小子无状,全是小人管教不严,恳请老爷太太治罪小人!”
黛玉只是笑笑,道:“我猜着许是陈庄头,没想到真的是。紫鹃,让人去请那几个庄头过来,我有话要吩咐。”
紫鹃领命,点了几个小厮,那几个人恭敬的施了礼,赶着就去叫人了。
陈庄头心里愈发没底,刚想说话,就见黛玉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道:“不必急,陈庄头,我最烦一句话一件事要说几遍,等人到了,再一齐说,也好省些功夫。”
陈庄头喏喏。
热茶送过来,紫鹃接了递给两位主子。
黛玉尝了口茶,向慕泽道:“我特意吩咐人带的这个茶,这是暹罗国进贡的茶叶,我很是喜欢,你尝着呢?”
既然是黛玉喜欢的,慕泽的回答当然是:“极好,我也喜欢这个茶。”
黛玉垂眸笑了笑,道:“还有旁的茶,你不喜欢,换别的就是了。”
讨好的过于明显了,慕泽摸摸鼻子,道:“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喝着都挺好。”
陈庄头很有些度日如年,先前他已经跪下了,主子好似没看到,没一个人开口让他起来的,他只好跪在那里。
陈庄头当了这些年庄子上的管事,说一不二的,早没人能让他在地上跪这么久了,是以不过跪了一会儿,就有些支撑不住,但上头的两位主子言笑晏晏,不急不忙,他心惊胆战,再撑不住也只能撑着。
等到小厮们将其他几个庄头叫过来,陈庄头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看着人到齐了,黛玉搁下茶杯,笑道:“好了。”
陈庄头一激灵,下意识看向上首的两位主子。
黛玉道:“紫鹃,你来说说。”
紫鹃福身领命,面向下方,道:“爷和太太方才往这边走着,不妨冲出来一个小子,愣头愣脑的,差点撞到太太身上,好在有爷护着,太太虽受了些许惊吓,但太太心慈,本不欲计较,谁料这小子却出言不逊,竟说此地乃是他家,还要让他爷爷来教训爷和太太。”
“太太心下有疑,便命人跟着那小子去了,却没想到那小子是陈庄头的孙儿。陈庄头,你可晓得,这庄子何时是你孙儿的了?你孙儿如此争气,陈庄头,怎么也没听你提起啊?”
听完自家孙儿冲撞主子的全过程,陈庄头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紫鹃说话时,黛玉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庄头,道:“陈庄头,你可是很疼你这个孙儿啊,我瞧着他那身衣裳,比你这身上的,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陈万这身衣裳是听到主子来,特意回去换的,平日里他穿的可不比他孙儿差,但在主子们跟前,陈万当然不敢说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