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咱们家里可就三个人一起过年了。”黛玉靠在慕泽胸前,笑道。
慕泽笑道: “明年咱们家又有人能收压岁钱了。”
黛玉想了想,笑道: “这孩子生下来,辈分倒是不小。”
“那可太亏了,若是按着年纪给压岁钱,咱们家得多收多少啊。”慕泽遗憾道。
黛玉将手伸过去,摸索着捏了把人的手背,道: “你何时钻到钱眼里去了,满嘴里只有钱。”
慕泽认真道: “大约是今儿给出去太多红封,我有点心疼。”
黛玉笑出声来,道: “说着今年我不去,将红封封厚一些的,可不是我吧?”
“你一笑,孩子又闹你了。”慕泽扶着黛玉的肩膀,道, “慢些。”
孩子果然踢了几脚,黛玉靠在慕泽身上缓了一会儿,道: “谁引我笑的?”
慕泽便不敢再逗人,只慢慢的和人说着话,等黛玉脸上稍稍有些凉意后,慕泽便扶着人进屋坐下。
倚在软枕上,让慕泽给揉着腰,黛玉缓解了些站着的疲累。
“等过了年,我真是出不得门了。”黛玉道, “这么站着都要累,更别提走路了。”
慕泽道: “累了就不出门,在家里走一走,不想走了只管歇着,家里也便宜。等过了年,我就让稳婆和奶娘都到家里来等着,大夫那里我也说过了,让他到咱们府上住下,好日日给你诊脉。”
头一次生孩子,黛玉心里当然也是有些怕的,听到慕泽的安排,当即点头道: “这样最好了。”
有大夫在家里,真是能安心不少。
“我还想着去年过年忘了戏班子的事,今年得好好听上两出戏,谁承想这孩子就听不得这个动静。”黛玉道。
自腹内孩子能动,黛玉只去听过一次戏,实在是这孩子太活泼,听到戏台上的动静就手舞足蹈,动的黛玉实在难受,往后黛玉便不再听戏了。
慕泽劝慰道: “你想想,这说明咱们的孩子往后定然是个乖巧的性子,那咱们可得省不少心啊。”
“这倒是。”黛玉一笑,道: “那看来咱们的孩子像我啊。”
“像你多好。”慕泽笑道, “今年听不成戏,等明年让孩子陪你听,不听就……”慕泽顿了顿,一时没想到对一个不满一岁不听话的小孩儿该如何教训。
黛玉笑道: “不听能怎么办?明年你是不能怎么办了,大帅,你可以再等两年。”
慕泽摇头,道: “像你的孩子,我可舍不得。”
别说是像他爹娘那样揍他了,慕泽恐怕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过了年后,日子便显得愈发漫长,黛玉身子笨重,夜里常醒,腿上抽筋不说,还有了浮肿的症状,叫了大夫,他只说勤按揉着,夜里再用热水跑一泡脚,就再无他法了。
今春西戎安稳的很,慕泽有了更多的功夫在家里常陪着黛玉,但苦于不能替黛玉分担,又唯恐自己心急的样子,让黛玉更加不好受,便只能私下里发愁。
在黛玉跟前,慕泽总是沉稳的模样,虽不能减轻黛玉的苦痛,到底能让人安心些。
黛玉发动时是白日里,慕泽不巧去了军中,府中护卫快马去将人叫回来。
慕泽满身尘土的回了府,张夫人正守在门外,大夫亦在一旁候着。
“不是说还要两三日么?”慕泽急忙问道, “玉儿可好?”
“这个原本就说不准。”张夫人道, “你别担心,她这是头胎,生起来慢,你先去洗洗换身衣裳。”
慕泽哪有这个心思,眼下他除了黛玉心里盛不下别的。
张夫人又道: “你一身土,等会儿怎么进屋去瞧你媳妇?”
慕泽才回过味来,急急要转身,忽又对着大夫道: “你到屋里去看着夫人。”
“这……”大夫犹豫道。
西北虽然民风开放些,但也没有妇人生孩子让男人进到屋里去的,就算这个男人是大夫。除非到了万分危急,要命的时刻,否则大夫都只能等在外头,以防不测罢了。
慕泽断然道: “你总比稳婆精通些医理,你去看看夫人,记住一件事,无论如何,我要我夫人好好的,她不能出一点差错。”
大夫震惊片刻,躬身行了礼,道: “是。”
黛玉发动时日头尚且高高挂在天上,等到稳婆出来报喜时,月色已经照在大地上。
稳婆抱着襁褓里头呜呜哭着的婴孩,笑道: “恭喜大帅,喜得千金!”
“我夫人呢?”慕泽立即问道。
稳婆一愣,还没说话,大夫道: “夫人安好,请大帅放心。”
慕泽已经到屋里去看黛玉了,张夫人接过稳婆手里的孩子,问道: “孩子如何?”
大夫又道: “大小姐哭声响亮,听着就是个康健的孩子。”
早有丫鬟拿了赏银给稳婆和大夫,稳婆才还以为是大帅不喜欢女儿才不上心的,可掂量掂量手里的银子又觉得大帅不过是将媳妇看的比孩子重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