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年伸手按住了方砚知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心急,要静观其变。果真不出他所料,那些前来嘲笑他的作品的人越聚越多,一时之间,他这个平平无奇的小摊子,居然成为了顾客最多的地方。
那些顾客以猜测他在画什么为乐,时不时爆出几声热烈的笑声。方砚知不忍再看,转过身去,把交易之事全权交给沈舒年,让他帮忙打理。
那姑娘在等待沈舒年作品打包的时候,也饶有兴趣地瞧着方砚知画的东西,瞧着瞧着,终于在画面上发现了一点玄机。
她的女声尖锐明显,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瞬间抓住了其他人的耳朵:“这画上的墨迹,好似与众不同。”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不约而同地将关注点放在了墨迹上,而不是方砚知画得七歪八扭的内容上。见终于有人发觉到了自己这松烟墨的绝妙之处,方砚知大喜过望,招呼着人品鉴自己的独家墨块。
他拍着手称赞着那位财大气粗的姑娘,由衷赞叹道:“这位姑娘当真慧眼识珠,眼力过人。”
方砚知垂眸一扫,看向眼前聚齐的人,满意地欣赏着他们的表情:“我这摊子,书画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这墨块。墨迹质感细腻,经久不退,与普通石墨有着天壤之别。”
“公子这墨是是什么墨,当真与众不同。”有一人看似识货,出声询问道,“普通石墨墨痕浅淡,远不如公子这墨浓墨无光,墨迹浓郁。”
“这位公子当真有所见识。”方砚知满意地看着众人脸上或多或少所带着的探究神情,他拿起一块墨块,聚在空中,骄傲宣布着,“这墨,是我方家世代研究所得,取自松烟,是为松烟墨。”
第20章
“松烟墨?没听说过。”顾客相互之间开始讨论研究,似在讨论方砚知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假。
“我朝多以石墨书写,倒是第一次听说取自松烟的松烟墨,看起来是个稀罕玩意儿。”有人表示赞扬,想要上手一试。
“莫不是加了什么东西,一时装得浓郁。这经久不退之效,又有几人说得准呢。”有人却面露迟疑,对方砚知的话半信半疑。
见松烟墨的出现给身前聚齐的顾客带来了不小的震撼,方砚知决定趁热打铁,彻底勾起他们的兴趣。
他朝后方沈舒年的位置看了一眼,略一摆手,沈舒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颔首点头,从带着的背囊里面,找到了事先已经研墨好了的砚台,递给方砚知。
方砚知一手拿着砚台,一手从包裹里面翻出来已经洗刷干净的毛笔,并排摆在桌上。他双手撑在摊面两端,目沉如水,低声道:“在下知道,诸位兄台并不相信我这松烟墨的奇特妙处。在下斗胆,邀请诸位一试。”
他双手摊开,摆弄出一个邀约姿势,眼神四扫,希冀地看着聚集摊前的人。日出东方,缓缓上升,越来越多的人被此处热闹吸引,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这位兄台,里面什么热闹呢?”外层的人踮足了脚尖,却被前面的人遮挡了个严严实实,半点看不到方砚知这里的情况,只能抓着前面的人询问。
“好像是有人做出了一种稀罕的墨块,据说色泽漆黑,经久不退。我也不明白,咱们一起看看吧。”
方砚知招呼了半天,却无一人敢上前尝试。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尴尬,手指抠着摊面木料,心想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于是清了清嗓子,再次邀请道:“诸位不必拘束,但求上前一试。”
一旁的沈舒年见围观的人群面露迟疑,他看着现下局势,身子微微前倾,准备着再无人应答,自己便出手相助,替方砚知解围。此时,那位出手阔绰的女子仿若鹤立鸡群一般,又冒出声响来。
“一群大男人在这里扭扭捏捏,犹犹豫豫。不仅半点没有潇洒风范,反而惹人笑话,不如我来。”
她身边带着的随从帮她开出了一条路,那女子提着裙边,从人群之中挤到了方砚知的身边。
“公子这墨当真稀奇,小女子十分好奇,自愿上前一试。”
终于有人能接他的话头,方砚知喜出望外,连声应答。他从摊面上摸出一支笔来,将纸张铺好,蘸墨舔笔之后,递给了那位姑娘。
人群之中有人认出来了这位女子是谁,一时引发了不小的骚乱,互相窃窃私语道:“这位姑娘,好像是林府的林霜小姐。”
一位书生打扮的人目闪精光,看林霜提笔写字,神色激动。他率先鼓掌,赞扬道:“早就听闻林霜小姐才貌双绝,没想到还能写得一手好字。今日一见,当真不同凡响,不是那些胭脂俗粉可以相提并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