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知心中警铃大作,心底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望着外边越行越近的身影,喊了一声沈舒年的名字。
两个人齐齐出门迎接,可是刚迈出大门,那队衙役也走上了前来。
方砚知恭敬地作了个揖,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些疑惑不解的表情:“不知军爷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领头的衙役下巴抬得高高的,鼻孔几乎要冲到天上去,半点不肯将面前的方砚知和沈舒年放在眼里。他从鼻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斜睨着的眼睛里多是讥讽,就连话语都显得阴阳怪气。
“你们两个谁是方砚知啊?”
方砚知敏锐地从他乖张的话语中听出来了来者不善,虽然不知道飞来了什么横祸,可是本能还是让他不愿生事,希望着息事宁人:“这位军爷,我是方砚知,是这家制墨坊的老板。”
“哼,抓的就是你。”
那衙役得了方砚知的回话,这才肯屈尊降贵地分给他一个眼神。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径直落在方砚知和沈舒年的耳中。还没等他们有所申辩,身后虎视眈眈跟着的衙役们便蜂拥而上,将方砚知压了个严严实实。
沈舒年脸都吓白了,赶忙上前想要将方砚知解救出来。可是那群衙役从来都不知尊重为何物,见沈舒年几次三番地阻拦,手上便多加重了几分力气,将他狠狠地掀翻到了地上。
方砚知见沈舒年因他被人所欺,顿时睚眦欲裂。他身上陡然生出一股蛮劲儿,将压着他手臂的两个衙役挣脱开,快步跑到沈舒年身边扶他起来。
可是还没等他们两人相互应答,那群衙役便反应过来,再度将二人拉开。
方砚知双手被人反剪到身后,被迫屈辱地弯下腰去做嫌犯模样,一时之间气血上脑,气得脸都红了。他奋力地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从衙役手中抽出来,不管不顾地喊道:“国有国法,我犯了什么罪就要抓我,为何不让我得个明白!”
“明白?”领头的衙役手上拿着一节鞭子,他用鞭把狎昵地蹭过方砚知的侧脸,不屑地轻笑一声,“等到了衙门上,自然什么事都明白了。”
说罢,他那鞭子往地上一甩,溅起一地粉尘,又划下了一道白痕。店铺周围早已聚集了一圈围观看热闹的人们,脸上表情各异,有着好奇的探究,有着真切的担忧,也有不明所以的茫然。
“带走!”
领头衙役一声令下,围观群众顿时如同触电般闪跳躲开,给这群目中无人的衙役们留出一条路来。沈舒年见他们押着方砚知离开,让他如何能接受,不管不顾地就想要跟着追上去。
可是他还没跑几步,就被自家店铺里的掌柜的拉住了。掌柜的见他紧张难过,生怕这年轻人经不得事情闯出什么祸来,便打算亲自同人讲道理。
“沈公子,我知道您担心方老板。可是您也别将自己给折进去了。”
掌柜的这些日子同方砚知和沈舒年他们两个生活在一起,日积月累中早已将他们看成了自家孩子。现下方砚知无辜被害,沈舒年又心神动荡,也只有他才能拿个主意出来。
沈舒年咽了口口水,稍稍冷静了一点。可这冷静到底是有限的,他心底有着密密麻麻的恐慌,像是蚂蚁般不断啃食着他的理智。身边掌柜的所说的话语他并非全然未曾听进,可是现下情境当真是出乎意料。
他们不过是刚从外地回来一天,就遇见到了这样的祸事,时机实在是太过凑巧。沈舒年拉住掌柜的袖子,由他架住自己的身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现在的局势。
“欸,沈公子。”
沈舒年抬头去看,只见一个衙役去而复返。沈舒年认得他,这个衙役是之前前来处理开张闹事时的衙役,当时他会给了方砚知和沈舒年许多肺腑之言,让他们不要明着和那王家少爷硬碰硬,不然吃亏的迟早会是自己。
见他过来,沈舒年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他站直身子,同他衙役作了个揖,这才焦虑地问道:“砚知这是怎么了,怎么官府非得将他带走?”
那衙役见四下无人,便凑近了沈舒年的耳边,用手掩住自己的口型,悄悄地同他递着消息:“沈公子,我明着和你说啊。”
“前些日子有人上官府报案伸冤来了,恰好是我当值,我便也听了一耳朵。”
那衙役咽了口口水,沈舒年的心也被他那没说完的半句话高高吊起:“那人说方老板的铺子里面卖出来的墨块,有毒。”
第120章
“这绝无可能。”沈舒年一甩袖子, 义正言辞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还没来得及跟这个熟识的衙役询问更多的细节,就见这衙役一摆手,两条粗粗的眉毛不赞同地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