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干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方砚知不可置信地捂着额头,一脸伤心模样。他先是垂下眼睛,眼睫轻颤,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旋即抬起眼皮,郁闷地盯着沈舒年,恶人先告状地耍赖道:“怎么了,被我说中了吧。面子上挂不住了,就想着要杀人灭口啊。”
沈舒年被他这无赖模样气笑了,他收回手来,一双常年含着雾气的眼睛里面有些哭笑不得,打算为自己的名声好好辩上一辩:“想什么呢,苏眠多去舞榭歌楼赏舞听曲儿,断断没有这等下流名声。”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灰色的眼眸就这样不经意间划过方砚知身上,让方砚知不寒而栗:“至于我,砚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看来是我平日里太过骄纵了你,竟养得你这般不识好歹,还敢这样编排我的名声。”
方砚知赔着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蹭”得一下站到沈舒年的身后,狗腿子一般给他捶背捏肩,讨好道:“沈公子光风霁月,我等凡人自愧不如。只是不知道沈公子怎对苏眠如此了解,倒让我涨了好大的见识?”
沈舒年声音淡淡,方砚知却敏锐地从中听出来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骄矜:“我叔父是个爱画之人,与苏眠是故交。我自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他的几分兴趣。”
嚯,不是凡人啊。
方砚知无言以对,对这种富家公子的人脉圈叹为观止。只觉得无论何时何地,阶级与财富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自己千叩万拜都见不上的人,若是换了一个层次,想必是如过江之鲫,随处可见。
他朝沈舒年竖起了个大拇指,随后双手扶稳沈舒年的肩膀,再度俯下身子,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处,变本加厉地对沈舒年提着要求。
“沈公子既然有这等人脉,何不早日告知。不如改日咱们找个晴好的天,就由沈公子带路,咱们去见上一见这苏眠。”
沈舒年余光一瞥,顺手朝方砚知的脑袋抚了过去。两个人这样一前一后相贴的姿势,到方便了沈舒年抚摸方砚知垂下的头发。
他捞起方砚知垂落身旁的一缕发丝,用自己的手指灵活地打着圈儿玩,时不时还轻轻扯上一扯。
沈舒年的力道不大,不会让方砚知感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反而随着他的动作,让方砚知觉得自己发丝与头皮相连之处,带来些许细细密密的痒。
这痒只是一瞬,旋即在他的头皮炸开。方砚知只觉得自己喉头都紧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继而口中更干了。
他眸光顿时暗了下来,目光微移,盯着沈舒年那目似寒星的侧脸。沈舒年的五官并不十分锐利,反而因为见识广博而带了一身的书卷气,更衬得面部轮廓如一块打磨精致的暖玉。
方砚知喉结上下滚动,眼睛不受控制地黏在沈舒年的身上,放任自己的思绪浮想联翩。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误的,若是让沈舒年知道了,更是罪无可赦,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他这边纠结,那边沈舒年却乐得配合。沈舒年手中还留有他一缕头发,只见沈舒年好似无知无觉,却恰到好处地轻轻拽了一拽。
他这一番动作,不仅拽回了方砚知的心绪,还让他神游天外的三魂七魄尽数回了身上。方砚知回过神来,快速过了一遍方才自己心中所想,一时心神激荡,难以置信自己这般妄念。
他不敢再贴在沈舒年身上,双手像是触火一般迅速收了回来,快步后退,想要离开沈舒年身边。方砚知动作焦急,却忘了自己一缕发丝还落在沈舒年手上,沈舒年没来得及松手,扯痛了方砚知。
方砚知痛呼一声,身子几度后退,靠在不远处另外一张桌子上。沈舒年被他吓了一跳,心上愧疚不安,赶忙起身查看方砚知的状况。
方砚知心荡神摇,抬眼却瞧见沈舒年脸上的焦急惭愧。想到沈舒年的对自己的关心,方砚知对自己的肮脏心思更是唾弃。
他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撑在自己身上,作为一道聊胜于无的屏障,想要将沈舒年隔开,不让他靠近自己。
沈舒年见他抗拒姿态,以为他是恼了自己,便停下了看望动作,停在原地。他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正,懊恼自己玩笑开得过了头,只得顺着方砚知的心意,小心翼翼地问道:“砚知——”
他话开了个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得放缓自己声音,对方砚知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方砚知心里好像有一团糟乱不堪的棉线,不仅看不到一点由头,还找不着尽头。他的心被这样的一团丝线塞了个满满当当,让他此时竟看不透自己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