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性地对着沈舒年问道:“那你?可否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咱们两个去到别处地界,到时候山高水远,谁也别想赖着咱们。”
沈舒年看了他片刻,从他眸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期待。于是他说出了今天第二句对方砚知全心全意的应答,声音清冽温柔地道:“好——”
好。无论这世上有多少苦难险阻,我只愿陪着你。
既然得到了沈舒年的答应,方砚知自觉要承担起照顾沈舒年的责任。这人将所有的信任真诚都压在了自己身上,他便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真心。
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就是为了将近来的行情摸个彻彻底底,同时还要兼顾路程,经济发展,气候适宜,文化素养等多方面综合考虑,为此这几天焦头烂额,一脸阴郁之色。
期间阿飞来看望了一下他,见方砚知黑眼圈重得要从眼下掉下来,大惊失色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急切又调笑地喊道:“老三,你这几天晚上偷鸡去了吗,怎么看起来这般疲惫?”
方砚知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从阿飞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抹了一把他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嫌弃地说道:“你离我远点,喷我一脸。”
阿飞尴尬地松开了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十分不自在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老三,你这几日看起来忙得很,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你说上几句话,怎得这般不通人情呢你。”
“实不相瞒,我偷鸡去了。”方砚知见他这副模样,心下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看不出分毫。他对着阿飞眨了眨眼,一脸诡异莫测地道:“不是前几天你还着急上火的让我早做打算吗,我这几天可是在忙大工程,你可得好好替我守住了秘密。”
阿飞显然被他唬住了,一脸正直地拍了拍胸脯,看起来分外可靠地道:“你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说罢,他朝方砚知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给方砚知留下了满屋子的浩然正气,倒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着阿飞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觉得心上熨帖,悠悠地舒了口气。
“阿飞是个好人。”沈舒年不知什么时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坐在方砚知身边的座位上,看着院外道,“他正直善良,为人又稳重。此番离去,不知猴年马月能够再度回来,我倒希望他未来能有个好归处。”
“阿飞待我如同亲生兄弟,比我那两个吸血的便宜哥哥要好上千倍万倍。”他顺着沈舒年的视线向外弯曲,看着院子里圈养的乌鸡和邻居家的大黄狗又惹出了一派鸡飞狗跳的场景。
“这下离开,我得好好将身边的人妥善安排好,不能给自己留下遗憾。”他叹了口气,想着未来的离别,不由得有些落寞。
他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声音,导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的哑:“车马都慢的时代,一封信都要好几个月才能送到手中。先前我觉得并不遥远的距离,转眼之间便咫尺天涯,倒是让我有些想不开了。”
沈舒年敏锐地觉察到了方砚知颓丧的情绪,伸手握住了方砚知的手,想要给他传递力量:“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既然离别无法避免,剩下几天就该好好享受和亲朋好友的相处时光,尽量在这些日子里给自己和其他人留下美好的回忆,也算是不辜负这一段相识情缘。”
“车马都慢,可是无论身处何处,都沐浴在同一片月光之下。”他收紧了握住方砚知的手,二人烛火之前对望,彼此心心相惜,“我知道你心上烦忧,可是砚知,唯有思念与爱,是亘古不变的东西。”
第59章
方砚知低垂眉眼, 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着,轻声重复了一遍沈舒年安慰自己的话, 像是在给自己增加信念:“思念与爱……”
他的话音顿住, 垂着脑袋沉思片刻, 额发散落眼前, 被发丝分割无数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烛火摇曳下, 就连身前人的身形都茫然了起来。
方砚知突然福至心灵, 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心上浓重的不安与悲伤顿时消散开来, 仿若厚重的乌云被皎洁如银的月光驱逐,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上洒下一片波光粼粼。
他抬起脑袋,看着沈舒年,微微歪着头笑道:“沈舒年,你陪我去院子里看看月亮吧。”
昨个儿正是中秋, 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再加上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晚上更是月明星稀 。
二人从屋中搬出了两把椅子, 甚至还饶有兴趣地搭了个桌子, 从厨房里翻出来了昨天没来得及吃完的月饼。方砚知本来还兴致勃勃地提议沈舒年说想拿壶酒来,却被这人以伤害身体为由不留情面地禁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