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掌握大景近半的兵权,底下的将士无不服从, 又和朝廷命官“结党”, 试问哪个皇帝不敢对其稍有忌惮,到时候利用萧霁月要挟,再好用不过。
萧霁月不用看也知道圣旨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他眼眸微微眯起:
“那我现在该称太傅为尚书大人了。”
“随你。”卿玉案饮下一口茶。
萧霁月百无聊赖地挑起他的发丝:“不过也是,他们哪里算的过我们机智过人的贺太傅, 而且连我都是贺大人执掌的棋子呢。”
卿玉案撑着下颌, 翻身跃于他身上,垂眸望着他:“所以, 人来人往,皆为利字。你明知我在诱你深入, 却为何还心甘情愿入这瓮?”
萧霁月萧霁月点着他的心窝,眼中颇带戏谑味道:“我之利, 便为你一人。”
待窗外最后一丝日光落下帷幕,将军府的嬷嬷点上将军府的纱灯,暖融融的光辉映在卿玉案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蝉音躁耳,清凉的夜风透过窗棂,吹拂得人身心舒畅。
萧霁月又揣测道:“所以,你是想要首辅的位置?”
卿玉案摇头:“不是。”
萧霁月的眼眸亮起:“你想要皇位?”
“我不想要,但是我想看另一个人要。等那个人登基后,我只要辅佐他、陪伴他、与他共创海晏河清的盛世就好。”
卿玉案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但目光却是落在萧霁月身上的。
萧霁月当即福至心灵,他意味不明地轻呵一声,又问道:
“那太子怎么办?会不会恨你?”
卿玉案翻了个白眼:“你我都不是圣人。若是朱颜要怪,便只能怪他的父皇残害手足与忠良臣子。”
现在皇上将行就木,怕是很快谢朱颜就可以登基了,彼时他们想控制一个傀儡皇帝可谓是易如反掌。
皇帝或许也没想到,他一直信任的太傅,他所认为忠心耿耿的臣子,实则各个心怀鬼胎。
萧霁月挑挑眉:“叫太子‘朱颜’呢,怎么不这么叫我?”
他伸出手将卿玉案压到榻上,欺身向前,又用学着卿玉案用官腔笑道:
“那贺尚书肯不肯让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奸臣横刀夺爱呢?我好怕太子要杀了我啊。”
“你……”
卿玉案错愕了一瞬,对视的刹那双眸立即避开。
“你想怎么横刀夺爱?”卿玉案故作镇定地说道。
“太傅不懂么?我以为太傅博学多识,肯定明白的比我多。”
萧霁月低沉一笑,指腹轻轻滑过他的锁骨处,引得卿玉案一阵颤栗。
“呃。”
下一刻,卿玉案便觉身上稍稍一重,萧霁月的吻越发炽烈,两个人的战地也转移到了软榻上。
褪下的衣帛几经指尖捻动,而褶皱不堪,细碎而难耐的嘤咛声传来:
“阿玦……将军府会不会还有其他人?若是被他人瞧到……”
“小楼放心便是。”
银瓶乍破。
……
一个月后,吏部给事中潘弘业因滥用职权、目中无法自裁而退,受廷杖五十,流放充军。
正如同萧霁月与卿玉案所言,两个月后,皇帝谢玉砌就已经病入膏肓。在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便叫来三位顾命大臣,其中便有卿玉案。
等卿玉案踏入养心殿的时候,谢朱颜正趴在谢玉砌的床榻上恸哭,口中一直喊着“父皇”。
整个养心殿都浸透着苦药的味道。
卿玉案身着一品朝官方才能着的红袍缓步走入宫殿中,正是汝南侯当年雪夜中跪在丹墀上着的那身。
那一抹艳红,在朝官中缟素衣中显得格外瞩目。
除了谢朱颜以外,次辅万欣荣哭的尤为大声,见到卿玉案身上崭新的官服时,万欣荣指着他破口大骂:
“贺迦楼!你到底是何居心?!我们着的都是素衣,你这一身红衣穿给谁看?!!”
卿玉案不慌不忙地走到龙榻前,说道:“你们哭什么,陛下即将得道升仙,难道不该贺喜吗?”
众位朝官听罢,面面相觑。
卿玉案的手肘轻轻搭在床板上。
谢玉砌明显苍老了许多,长髯尽白,就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他看向那位整日修玄到近乎疯魔的老皇帝,唇角微微扬起,危险的意味在眼角流转:
“陛下可想知道如何成仙么?”
谢玉砌方才黯淡的眼眸,此刻终于显现出微渺的光亮,他沙哑地说道:
“朕……想。”
“那其他人都退下吧。”卿玉案淡淡吩咐道。
这些人不过是如蚁附膻之辈,几乎无人忠心,也只是哭给储君看罢了,留着只会碍事。
整个朝廷,只有房梁上的明镜是清亮的。
但众人低低地议论起来,却没一个人肯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