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
……
后方,曹方站在雨棚下,看着合打一把伞的两个身影,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
算了。
孩子大了,要单飞了,管不住啊,让他俩去吧。
直到某一日的清晨。
曹方才发现他这话说早了。
春季衣裳褪去,炎炎夏日,空调“嘶嘶”不间断地运作。
从阳台收完衣服,曹方一转头就看到有个穿着黑色睡衣,头发睡得像鸟窝的高三学子,站在镜子前。
……凑过去对着他们学神的脸嘬了一口。
玛德!
余小岁!
一次就算了,这他娘的第几次他都数不清了!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最过分的是还有声儿!
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们单身狗?!
“这个寝室容不下我了,我要走,别拦我!”曹方一副悲痛欲绝,犹如八点档肥皂剧里永远不对付的婆媳,以及两头为难的窝囊废丈夫。
余岁浅浅思考一下,斟酌着启唇:“那还是要拦一下的。”
曹方欣喜地转头:“我就知道小鱼你肯定不是那种重色轻——”
余岁:“我们要退宿啦!”
余岁又说:“你放心,以后寝室就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
余岁还说:“唔,说不定会新来两个……啊也可能是三个好兄弟。”
甚至拍拍他肩膀,贴心道:“宿舍用品我们就不带走了,台灯啊挂钩啊衣架啊什么的……总之,你们好好相处。”
曹方笑容凝滞。
草!
谁来管管小情侣!救救单身狗!
第54章
——“我们会考进同一所学校的对吧?”
考前的余岁总会这么问,以寻求一些贫瘠的安全感。
高考休假的那一周,是余岁失眠最严重的时候,一整夜,亢奋又疲软,像精神失常。
但他反而没有去缠着黎荀,而是倔强地将做题当成唯一的麻绳。
于是黎荀只能强迫手段,把人塞进被窝,箍着。
余岁躺下就心悸,手脚发麻,睡不着就只能闲聊,天南地北地聊。
一中作为重点学校,保送名额极其珍贵,黎荀却没有接受,原因是觉得太容易得来的没有挑战性。
余岁很无语地表示不信,于是黎荀又告诉他是因为有奖学金的缘故,金额还不小,并且高考状元这个名头听上去挺响亮……
余岁认为他压根就是在唬自己,但确实成功转移了余岁的注意力。
他开始畅想暑期旅行去哪个国家,暂时忘掉那些令人头昏脑涨的函数题……
直至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一切焦虑才得以消散,犹如冰雪融化。
……
九月的天气依旧炎热。
大地晒得像被炽烤过,一脚踩上去,连橡胶鞋底都快被烧透。
上午十点。
校门口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从车上打着没睡醒的哈欠下来,余岁揉了揉迷茫的眼睛,一眼就看到志愿者们举着鲜艳的红旗、牌匾。
热烈迎新。
“化学系的报道在这边!……学弟,我看你面生啊。”一位烫着卷的男生拿着喇叭破嗓子似的喊,很是热情洋溢,“你是新生吧?”
余岁没否认自己是新生,但是:“我不是化学系的。”
我男朋友才是,他在心里补充一句,拿起一旁的手册翻看。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替别人喊呢,”这位约莫是学长,他说,“艺术系的吧,看你脖子上挂着个相机……”
“哇你还有三个耳洞?”
余岁心想这是个自来熟的学长,还是个社牛。
不过他没在意对方大张旗鼓地打量自己的耳朵,倒是有其他人先替天行道,拍掉卷毛学长因好奇而伸出的手。
“你收着点,”旁边刚带完一批人回来的戴着鸭舌帽的男生温和说,“不好意思。艺术系的比较远,我带你过去吧。”
人生路不熟,有个好心人带路能省很多事,余岁没拒绝别人的好意。
虽说已经来过一次,但如今真到了报道的前一秒,余岁却反而生出一种不真实的、幻觉的遐想。
恍若大梦一场。
或许可以归结为开学焦虑。
从来都有黎荀陪在他身边,今年却没有。
“要是嫌带着行李箱来回跑麻烦的话,可以先去宿舍楼,之后再报道。”
鸭舌帽学长长相清秀,处处透着“良好的教养”“柔和的脾性”,和余岁相差天壤。
他建议道,正要帮余岁拎:“你就一个箱子吗……”
“我自己来。”
余岁张口就道:“我有洁癖。”
学长似是楞了一下,没强求,也算是给他们志愿者减轻负担了。
“发色挺好看的,很吸睛。”于是他只说。
少年眉眼精致,肤白,一双深棕漂亮的眼睛深邃,戴着副黑框眼镜却仍旧能看出是对水汪的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