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接通,但是对面没说话。
余岁:“你睡了吗?”
电话那头一贯沉默。
良久,确认余岁大约是没什么事情,单纯地没心思睡觉而已。
黎荀道:“睡了。”
“哦,”余岁喃喃道,“那我也睡了。”
黎荀:“挂……”
余岁又猝不及防开口:“你就把我放在旁边,我保证不说话。”
他抱着只小冬瓜抱枕,笑问:“好吗好吗?”
“……”
手机里安静了几秒,随后传来的是一声轻响。
余岁猜测是金属碰撞床头柜的声音。
“我现在在你旁边了吗?”余岁忍不住笑,换了个姿势问。
黎荀没说在或者不在,只催促他:“睡觉。”
窸窸窣窣一阵声音后。
余岁说:“躺下了,闭眼了,在睡了。”
嗓音也困倦了。
“但是你还没跟我说晚安,”声音突然又变清晰,“走之前也没有。”
“……”
又是一阵安静,半晌,对面似乎叹了口气,裹挟着气音,不知道是在对谁表示无奈。
“晚安。”
隔着电话,余岁却仿佛他就在自己耳边道安。
酥麻麻的。
有点过于让人心动了呢。
“你也晚安,男朋友。”
-
一夜好眠。
第二天,余岁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手机。
摁了两下还是黑屏。
余岁蹙地反应过来,他昨天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数据线接上的后几秒,勉强开了机。
不用想,昨天的通话早就断了,记录留在187分钟上。
余岁抿了抿唇,抑制不住地勾着嘴角。
谈恋爱原来是这种感觉。
啊啊啊啊……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余岁想的校园恋爱是偷偷摸摸背着家长老师,包括但不限于亲亲、抱抱、做点什么涩涩的事情。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元旦刚过的第二天、在恋爱本该如胶似漆的第二天……
会一大早被人拎起来,回学校写作业。
至于作业为什么非得回去写,当然是想牵手的时候有人敲门,想抱的时候还有人敲门——
不过这次不是他亲爱的母亲,也不是闹腾的小不点外甥。
而是来自长辈的关爱。
于是余岁欲哭无泪地端着第二碗水果捞:“奶奶我们真的吃不下了……”
奶奶的爱。
有点沉重。
他好痛苦。
于是午后,温暖的宿舍。
余岁梦游似的掏出自己的空白卷,草稿纸一堆,被要求在晚自习前补齐元旦假期所有作业。
这合理吗?
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还是找了个辅导老师??
余岁不明白。
一中的作业量可谓是令人退避三舍,闻声丧胆。
愣神被抓了个现行,黎荀瞥他一眼,抬手敲敲桌子,提醒他:“还有三分钟。”
小测验题一道接着一道,黎荀给他定了时间,一小时一张卷子,中间休息一刻钟。
人性化但又没有那么人性化。
“……”余岁倔强地瞪他。
黎荀又幽幽道:“两分四十七秒。”
“……”余岁骂两声,继续埋头做题。
到点收卷,批改。
低头盯着面前全是红叉的物理卷,余岁面如菜色。
他倏然摔笔,有感而发:“这个恋爱我不想谈了。”
黎荀视若无睹:“选择题二十道错十道,正确率过低。”
余岁:“……”
“坐过来。”
桌椅距离很窄,而在余岁被拉过去的霎时,距离更窄。
室内打着空调,两人各自穿着昨天那件简单的长袖,肩膀挨着肩膀,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吵吵闹闹。
整个人窝着。
“这样能学了吗?”身后的人问他。
“也……不是不行。”余岁硬着头皮说,“……就学一会儿。”
黎荀“嗯”一声。
余岁后背靠着黎荀,很乖巧地,安分地坐着,一个挺有安全感的姿势。
继而又过半小时。
“我写完了。”余岁搁下笔,说。
黎荀颔首,算是听见了。
见人没有半点反应,余岁皱了皱眉,干脆转了个身侧坐,同时拔高音量又重复一遍:“我写完了!”
黎荀:“……没聋。”
“按时做完的,”余岁将闹钟怼他眼前,“没有一点奖励吗?”
“什么奖励。”
余岁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芋泥啵啵奶茶不要芋泥不要奶茶……”就要啵啵。
恰逢此时,门口传来曹方一贯的大嗓门。
“诶,门没锁,你们这么早就——”
话音到这戛然而止,因为曹方开了门,看到黏黏腻腻的一幕。
就像班级里打打闹闹的男生似的,一人挨着一人,非得两人坐到一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