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尔不和他反驳这个。
“我只是在说你没有还我箱子。”少女神思冷静语气镇定,板着脸非常严肃的强调起来: “我接受你不找我,或者很慢找到我,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间段找到我?哪怕你快半天都行啊。”
“这话说的太生疏了,我不是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吗?”渊上不以为意, “我还以为我们之前的相处还算愉快,不至于让你说出我会就这么和你分道扬镳的话。”
他顿了顿,想想这段时间的确有些不好解释,于是他很从容不迫的补了一句: “我这不是马上就来找你了嘛……在岩神出事以后。”
阿娜尔: “……”
少女额头青筋又是一跳。
渊上的确是个反派设定。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件事情。
许是感觉到之前的那句话说服力不太够,渊上摆弄了一下火堆让篝火烧得更旺一些,嘀嘀咕咕的补充道: “谁会在临近请仙典仪的这个时间来璃月啊,我可是深渊的造物,要我在岩神摩拉克斯眼皮子下面活蹦乱跳地来回乱跑,你想要我去死吗我的朋友?”
尘世诸神是深渊的敌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璃月的请仙典仪是群仙和岩神的活跃期,渊上不来没有任何问题。
雪山之上的分道扬镳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深渊那边没有进一步的命令,他身为臣下本来没有必要继续联系人类的少女,要说先前的因缘,说白了他们两个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勉强算得上兴趣相投的临时合作,无论从公事还是私人角度,他都有充足的理由不过来,不找她。
但是渊上还是来了。
具体原因很重要吗?
理论上来说,的确是很重要的。
深渊和人类,七神之国的子民和注定要淹没神座的悖逆者,他应该找个理由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想尽方法去让自己的所有行动去贴靠这个临时想到的答案,好像这样就没有问题似的,好像这样就能解答所有人的不解和疑惑似的。
……没有必要。
渊上拎着那破破烂烂的小藤箱踏上璃月的土地时,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他先前不来,是因为这里是摩拉克斯的地盘,正如先前解释的那样,他还不想死;
他现在来了,仅仅因为他的确想来。
他很清楚,阿娜尔不是个会对学术之外的问题刨根问底的性子,于是坐在她身边的渊上也为此感受到了一种惬意且松弛的愉悦感,在上一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渊上很自然地开始了另一个问题: “你在这儿研究什么?”
阿娜尔翻翻背包,抽出一张写了临时大纲的草稿纸。
渊上轻飘飘扫了一眼,目光就重新凝在了少女的脸颊上,一脸的意味深长。
也不用和他说什么漩涡魔神奥赛尔那些需要写进论文里的东西,他面前这溜达龙心洞穴和回家一样的小金毛可不是个会老老实实遵守规则的好孩子,阿娜尔收回草稿纸幽幽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从兜里翻出来一堆骨片,铺在了渊上的面前。
“我从孤云阁那里搞到了这些东西,”她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你认得吗?”
“哦,龙蜥执着的东西。”
渊上答得漫不经心: “但我记得孤云阁附近是镇压漩涡魔神的地盘,岩龙蜥大多活跃在南天门和层岩巨渊一带,不怎么往这边跑,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阿娜尔表情微妙,但还是回答道: “是海下的龙蜥弄出来的。”
“……哈?”
渊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深海龙蜥是应该只活跃在深海的渊下宫附近,那地方可不是说努努力往上游就能游上来的,你怎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我冷不丁和你说这个做什么。”
阿娜尔一脸古怪。
深海之下的渊下宫是什么没听说过,至少教令院现存文本,她可以调阅的那一部分里不包括类似名字或者听起来比较相关的描述,而渊上的形容听起来好像这地方还不是和提瓦特完整共通,反而是迭加在世界上的某处异空间似的……
这什么提瓦特版本的克苏鲁拉莱耶。
她捏紧手中的骨片,忽然有种所有疑问都不得不被迫戛然而止的感觉。
——要说吗?
要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面前的深渊咏者吗?
那不是尘世的神明和普世的常识会接受的东西,阿娜尔很清楚……但那是否是深渊的派系可以理解并接受的部分,她也不知道。
要去询问璃月的知情人吗?
她委托了旅者的帮助,但是大抵只能得到有关岩神传说相关的部分;
要进一步问渊上他还知道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