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白在铲除魔教这件事上,绝对相信谢棠,谁来都没有谢棠做的干净利落。
谢棠端起茶杯,顿住,双眼一眯: “你真想除掉魔教?”
“那当然,魔教盘踞了这么多年,害死的人太多了,能有人像你一样有心除害,我还能不拼尽全力吗?”
沈非白豪气干云。
“那就找几个门派联手,去找圣女南宫雨,让她也来。”
“南宫雨?”那张笑脸僵硬了片刻。
一说起这个名字,沈非白就想起了前世的伤心事,谢棠和圣女这对苦鸳鸯最后阴阳相隔,虽然是自己亲手杀的,但他当谢棠是朋友,从不因此开心。
这俩人还是别再续前缘了,谢棠爱上圣女,身份相差太大,也不见他开心过。
心里下了决定,沈非白忽略这个问题,和谢棠笑谈起来,和前世相比,现在的谢棠太冷淡了。
谢棠喝了两壶茶,水都灌饱了,留下的这个魔教人还想给他煮一壶。
“我要是喝完这壶人还没来,我就宰了你。”谢棠没有波动地开口,掐住他的喉咙, “要是不想,就去准备点吃的来。”
对方全身打摆子,赶紧撤了茶壶,歪七扭八的逃走。
张口闭口还是杀人,沈非白喝着茶,心中叹气,这个人天生这么残忍吗?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回头?
不久几盘炒得还可以的菜端了上来,谢棠刚拿起筷子。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量不算很高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戴着黑铁铸成的狰狞鬼面,让消瘦的身躯显得威武一些,面具下的眼睛看到谢棠时,瞬间陷入了迷蒙。
他看着谢棠,迟迟没有动,以为自己仍然在做梦。
这个在梦里出现千次百次的人,真的在自己面前吗?
主人?师父?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一些纷乱的画面总是出现在他脑海里,让他分不清自己是谁,不知道那些是记忆还是幻觉。
此刻,莫名有极度的激动喜悦充斥了他的胸腔,他的心脏疯狂跳动,好像等待了很久的人终于回来了,刻骨铭心的愿望终于达成。
如果幻觉是真的,他在主人的房门前等到了枯萎而死,在师父的身边等到垂垂老矣。
他们一起过了几百年的恩爱生活,主人也一定不会忘记他。
叶慎抬起手,覆盖在冰冷的面具上,想要把面具摘下来,真正让对方看到自己。
谢棠忽然拿起剑,站了起来: “看来是我认错人了,堂主,在下叨扰,请容在下告辞。”
如今叶慎在这里看起来过得不错,灭魔教之事还是算了,自己去赚笔钱,找个地方隐居世外吧,外面的事都可以不管。
沈非白又一次懵了。
“主人,你不是来找我的吗?你忘了也没事,我们可以再认识一次。”叶慎从身后紧紧抱住谢棠,撒娇似的蹭了蹭,把面具蹭得掉在了地上。
“我是叶慎,你是我的主人,我注定一生跟随你,做你的刀,也可以赚钱养你,供你读书,陪你一起闯江湖。”
“主人,我一直等你来带我走,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待下去了。”叶慎说着,仿佛觉得万分委屈,抱得更紧了。
回到了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主人忘记了他们的过去。
没关系,他还记得,他不能不记得,只要他还记得就足够了。
叶慎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双肩颤抖,眼睛逐渐酸涩湿润,感觉到头顶有了一个温柔的重量,谢棠在安慰地揉他的脑袋。
谢棠记得叶慎沉默而锋锐,不像是这么能撒娇的人。
此时叶慎反而真的开始闷声啜泣。
他把脸埋在自己衣服上,谢棠感觉到了一点湿意,但对这种场面毫无办法,实在没应对过。
谢棠展开手掌,往生石在他的手心里,叶慎看到这颗石头,无数让他喘不过气的片段涌上脑海。
师父握着它,再也没有醒来,他守在师父的身边一直等,一直等。
无论春夏秋冬,王朝更替,自己满头黑发变得和师父一样花白,连站起来都费力,到最后都没等到师父睁开眼睛,再看看自己。
谢棠把往生石捏成粉末,洒在了地上: “那你跟我回去吧。”
跟随自己的一缕魂魄,果然就是他。
“不用你做刀,会种地吗?”谢棠认真问。
叶慎从没有过上那种耕种的平稳生活,乖乖摇头: “不会,可以学。”
“好,先跟我赚钱去吧。”
沈非白望着叶慎,又看向谢棠,原来……谢棠失忆了吗?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一世谢棠没有出人头地的大志向,对落玉山庄毫无兴趣,只想着赚钱,连叶慎都不认识,也不筹划称霸武林,是因为他失忆,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