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玛犹豫了。这样固然更安全，但是他却要付出两段信息……“你们又想知道什么？”
“天人五衰的情报。”芥川龙之介毫无避讳地直言。
芥川银也被这个专有名词惊了一下。
“天人五衰”是佛教用语，指的是天人寿数将尽时，产生的五种衰败变化。这是无法避免，无法逆转的堕落之旅，因此让天人充满恐惧，一经发现，乃至只是微弱的征兆，都会使其立刻陷入绝望之中。
不过，作为一个上过图书馆文学史课程的人，一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时间想到的必然是某些老师感情很复杂，某些老师并不是很想提的一位作家，所创作的超长篇小说《丰饶之海》，最后一部的标题。
芥川银还好奇地想要借阅来着，却发现司书早早给图书馆的书分了级，别说是她了，有的老师想看特定的书都要乖乖填写申请单。
西格玛立刻：“我不建议你问这个。”
“为何。”
“当然是因为这很危险，你们只是两个孩子，根本抵抗不了这个组织里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呢？芥川银噙着温柔的笑，低声劝阻道：“哥哥，他说得对，我们初来乍到，还是看点别的问题吧。”
芥川龙之介毫无悬念地倒戈了：“好。”
西格玛看着，总觉得他们在演他，但是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唉，小孩子的好奇心都这么强吗？还是“天人五衰”对他们来说有特别的含义？如果不是他们的长相偏东亚，我就怀疑他们是费奥多尔的私生子……
他胡思乱想着用了异能，然后就被塞入了庞大到恐怖的画面。
污水横流挣扎求存的贫民，巨大丑陋毫无人性的怪物，厮杀，战斗，笑容诡谲仿佛不怀好意的橘发少年（芥川龙之介特有视角），挤挤挨挨将厅堂坐满的人……他们全部是异能者！
破碎的文字支撑起古老的建筑，瀑布般的字母在风中流淌，有时星光闪耀如宇宙起始，有时天光明亮似万物虚空。那些异能者随意地教着他珍贵的战斗技巧，文学知识，机密情报，不仅不怕他泄露秘密，还鼓励他自己分析。
最恐怖的是，他好像还在里面看到了费奥多尔和尼古莱的身影……错觉！一定是错觉！！
西格玛不受控制地陷入了呆滞，幸好芥川龙之介也没心情催他——他也很呆滞。
刚刚听劝那是他和妹妹一起糊弄人的，对方越不希望他们知道什么，当然就越要去挖掘那方面信息——但他也委实没想到，这个“天人五衰”里全都是熟人！
也不是很熟，他严肃地想，实在太危险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和小银的存在。
否则大概会进展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费奥多尔即使见到了其它落到这个世界的人，大概也想不到他们会藏在成员之一的地盘。
“你还要和小银交换信息吗？”
西格玛迅速摇头，摇到一半却又停住，无比纠结。
对方大概察觉到了图书馆也有一位费奥多尔……芥川龙之介让罗生门悄悄活动起来，对方一有异动，就先控制住再说。
“我认为我们需要更多交流，”芥川银放缓了声音，“你不信任我们，我们也无法全然信任你，不是吗？”
西格玛沉默良久，平静的眸子泛起了涟漪。
“你们认识费奥多尔。”
他并不傻，也不会在事实摆到面前时，仍然欺骗自己。
“如果你说的是一般用‘费奥多尔·D’这个名字在外活动的那个人，我们的确认识。”芥川银并没有隐藏的意思。
“你……他，我……算了。”
西格玛似乎想问些什么，但张嘴的同时又失去了勇气，捏着纸牌心不在焉地垂下头。
芥川银也难得有些迟疑，即使不通过对方的异能，她也差不多猜到对方为什么会加入天人五衰了。
好可怜。
而她看似冷漠的哥哥只会催对方：“到你了。”
“你的心理素质很好，对你的年纪来说，这很难得。”
你的心理素质很差，对你的年纪来说也很难得……芥川银难得在心底吐槽了一句，果不其然，这局西格玛在神思恍惚下输掉了牌。他向芥川龙之介伸出手，后者却看向了自己妹妹。
他们兄妹两个经历的事情其实差不了太多，芥川银将手搭了上去，西格玛果然没有拒绝。
但在提起“对方加入天人五衰的原因”这个问题之前，芥川银发现自己最想知道的竟然是——
西格玛的过去。
她瞳孔一颤。
“……你只有三年的记忆？”
西格玛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更想知道我和天人五衰的事……是啊，我失去了那之前的所有记忆，一睁开眼睛，就是在沙漠中。”